唔,雖說阿銘向來貪吃,可他如今也算長大了不少,還會肚子一餓就哭麼?
果然還是小娃娃,連說謊都不會,蘇瑗本想像以前一樣揉揉阿銘的臉,可她此時半分力氣也無,只好對他笑一笑。她想,阿銘之所以哭,多半是自己生小娃娃時委實慘烈了一些,此後大約昏睡的時日又有些長,他心裡害怕,所以才躲起來偷偷地哭。
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蘇瑗決定不拆穿他,問雲蘿:“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雲蘿見她只吃了幾口便擺手,登時急了:“娘娘好容易醒過來,這幾天水米未進,怎麼只用這麼一點兒?是不是不合口味,您想吃甚麼?”
她覺得雲蘿這個緊張兮兮的模樣有些好笑,可再好笑她也笑不出來了,她渾身上下一點兒力氣也沒有,只覺得到處都疼得厲害:“我現在不想吃東西,你去幫我看看我的孩子在哪裡,把她抱過來給我瞧瞧好不好?”
雲蘿心裡著急,卻又不曉得該怎麼同她說,正為難的時候,只聽外面傳來小黃門的通報:“陛下駕到!”,下一刻,裴釗便大步走進來。她連忙行了禮,牽著裴銘走出去。
裴釗走到床邊將蘇瑗摟在懷中,十分驚喜:“阿瑗,你可還有哪裡覺得難受麼?”
難受倒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過跟小娃娃比起來,這點難受又算得了甚麼呢?她半靠在裴釗懷裡,急切問道:“咱們的孩子呢?”
裴釗含笑道:“你別急,咱們的孩子這幾日還不能抱來給你看,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再帶你去看她好不好?”
她忙道:“為甚麼?”
“因為......”裴釗頓了頓,臉上卻仍然帶著笑:“咱們的孩子出生的時候有些虛弱,所以御醫備了藥湯給她泡著,這幾日她吹不得風,所以沒有抱出來。”
蘇瑗一聽就急了:“她怎麼會虛弱呢?會不會很嚴重?”
“不會。”裴釗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道:“其實這並不是甚麼大事,御醫說很多孩子生下來都是這樣,不過咱們的孩子自然要萬分小心,讓她身體康健,連一點小病都不得才好,你說是不是?”
蘇瑗這才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又想起甚麼,連忙道:“那我能不能過去看看她?”
“你便是要去,也要等身子養好才行。”
她看裴釗神色甚是堅決,心裡有些沮喪,但轉念一想,自己現在病懨懨的,要是給孩子過了病氣就不好了,便又高興起來,滿懷期待地問裴釗:“我聽阿銘說是個女兒,她長得好看麼?有沒有很像你?”
裴釗心裡難受至極,卻仍舊含笑看著她:“她長得很像我也很像你,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孩子。”
“真不知羞。”蘇瑗伸手刮刮他的臉,只覺得心滿意足:“我好累,還想再睡一會兒,你不用守著我,多去看看咱們的孩子,孃親不在身邊,她一定覺得很孤單。”
裴釗低低地答應了一聲,只見她依偎在他懷裡,已經慢慢閉上了眼睛,卻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說著話,每一句都與孩子有關,無論她說甚麼,他都只是一個“好”字。
待蘇瑗睡得熟了,裴釗方輕手輕腳地走出來,只見雲蘿握著一方手帕哭泣不止,而裴銘卻伸出小小的手幫她擦著眼淚,不停唸叨著:“你別哭啊,你一哭我又想哭了,要是我們都哭了,那皇嫂肯定會很難過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癟癟嘴就要掉眼淚,見裴釗出來了,才飛快地抹了一把眼睛,叫了一聲:“皇兄。”
裴釗微微低下身子,摸了摸裴銘的腦袋,溫聲道:“阿銘方才說得很好,以後也要像今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