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錚聞言頓了頓,突然伸手把裴銘小小的髮髻揉得亂七八糟,笑著嘆了口氣:“阿銘長大了。”又看向裴釗:“還是皇兄和嫂嫂教導有方,才把小阿銘教得如此明事理。”
裴銘雖然似懂非懂,卻也曉得五皇兄這是在誇他,不由得眉開眼笑,裴錚又用力捏了捏他的臉頰,這才笑著向裴釗告退。
見五皇兄走了,裴銘這才跑到裴釗面前,委委屈屈地開口:“皇兄也不告訴阿銘一聲,阿銘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娃娃!”
裴釗有些不解地挑了挑眉,童和便笑著將今日的事情同他說了個大概,雖然已經極力隱去了裴銘那場苦惱,可裴釗向來心思縝密,這種事情自然瞞不過他,當下便微微沉下臉臉:“阿銘,你可知自己何錯之有麼?”
裴銘見皇兄神色冷峻,顯然不是個撒嬌的好時機,只得站直了身子,老老實實道:“阿銘不該不聽童爺爺說話,也不該哭哭鬧鬧。”
“還有麼?”
“還有......”
“還有......”裴銘糾結地絞著手指:“還有,阿銘不該在宮裡大聲喧譁......”
裴釗顯然對這樣的答覆並不滿意:“還有麼?”
“還有......”裴銘的臉苦惱地皺成一團:“皇兄,阿銘實在是編......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遇事暴躁不安,不聽他人說辭,此為其一;”裴釗正色道:“不尋解決之法,只知一味胡鬧,此為其二。”
見裴銘羞愧地低下頭去,他微微放緩了語調:“阿銘,朕便命你好生想一想,倘若今日之事與你之前猜測的一般讓你不滿,你待如何?莫不是以為只消哭幾聲鬧一場,朕便會如你所願了麼?”
裴銘的臉色紅了紅,老老實實認錯:“皇兄,是阿銘不好,阿銘曉得錯了,以後做事情一定會深思熟慮謹言慎行。”又拽著童和的袖子期期艾艾道:“童爺爺,皇嫂從前教導阿銘,小孩子犯了錯就要認錯,阿銘給你賠禮,你不要怪阿銘好不好?”
童和簡直受寵若驚:“小殿下這話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實在是擔不起,擔不起啊!”又對裴釗恭聲道:
“陛下,小殿下到底還是個孩子,正是要這樣天真爛漫的性子方才好,況且小殿下今日如此生氣,正是因為他心中看重陛下和娘娘,陛下請細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裴釗臉上看不出甚麼表情,只對裴銘道:“你若知錯,便該將今日之事牢牢記在心裡。從今以後無論發生何種事情,都要一再冷靜,你千萬要記住,倘若做事不計後果過於衝動,從你開始的第一步起便已是滿盤皆輸。”
裴銘眨巴著大眼睛飛快地點頭,裴釗又道:“再者,你身為皇子,從小身邊便有無數人環繞,你需得學會分清何人所說的是逆耳忠言,何人所說的皆是佞言,一旦有人正言直諫,便要用心聽進去,今日便是最好的例子。你可懂了麼?”
裴銘又用力地點了點頭,裴釗本想再好生教導他一番,可見他已是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倒不忍心再多說甚麼,加之童和亦打圓場道:“陛下,時候不早了,娘娘今日一整天都不曾見到陛下,是不是奴才現在就去命人準備鑾駕?”
裴釗想了一想,便應了一聲,又對裴銘道:“你皇嫂常說你天資聰穎,朕便不再多說,只一件,你既已在資善堂數月,即便年紀尚小,亦該多學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莫要再任性妄為了。”
裴銘滿臉崇拜地點了點頭,又想起些甚麼,有些糾結地道:“可是既然阿銘年紀還小,是不是也可以偶爾任性一下下呢?”
裴釗一聽便知這話定然不是他自己想的,便問道:“這話是誰說的?”
“是以前皇嫂說的啊。”裴銘鼓起包子臉:“皇嫂說小孩子就要該任性的時候任性一下,不然長大了會很不快活的!”
“......”裴釗沉默了一瞬,含笑道:“你皇嫂說的......甚是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