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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叄 (1 / 3)

上一回下官說到,那名畫師夜夜夢見畫中的姑娘,這姑娘就如同至親之人,時常陪著他,這位畫師漸漸地迷了心智,不願再作畫,每天喝得酩酊大醉,只想著快些入夢,好與那姑娘繼續吃茶飲酒,暢談一番。”

蘇瑗道:“這似乎不是個好兆頭,那後來呢?”

葉景之繼續說道:“畫師的街坊鄰居一開始未曾留意,可是過了大半年了,他們終於察覺這名畫師已經許久不曾出門,想著他或許是病了起不了身,故而一起踹開了畫師家的門。只見屋子裡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喝空的酒罈,而這名畫師雙眼渙散地抱著那幅畫像,眉目含笑,似有瘋癲之狀。”

唔,沉迷畫像的畫師自己卻入了魔,這大約是個鬼故事罷。在除夕夜講鬼故事,這位葉先生口味委實......重了些,倒也忒合她的心意。蘇瑗見身邊站著的雲蘿聽得入神,有心想嚇她一下,便鬼鬼祟祟靠近,在她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雲蘿有些無奈,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娘,奴婢從小和您一起看志怪雜談長大,這個招數現在似乎並沒有用。”

蘇瑗理直氣壯地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做個樣子,配合一下鬼故事的氛圍麼?”看向葉景之:“葉先生繼續說啊,接下來是不是該去請個道士了?”

葉景之臉上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笑意:“太后明察。街坊們確實請了個道士來,道士給畫師貼了張符,他這才略微清醒過來,驚覺自己這半年多的時光,竟全然被一幅畫操控。”

雲蘿問:“後來呢?”

“後來。”葉景之不著痕跡地看了蘇瑗一眼,低低道:“畫師猶豫了許久,因他實在害怕像從前那般孤獨,又不願自己終日沉迷畫中,萎靡度日,最後還是找了個黃道吉日,狠下心來,把那副畫燒了。”

蘇瑗輕輕地“啊”了一聲:“那個姑娘怎麼辦?”

“那只是一副畫像,是假的。”

蘇瑗卻很不認同:“你也說過,有了畫裡的姑娘,這個畫師才不孤單。難道他們一起度過的那些歡喜的日子,也是假的麼?”

葉景之道:“下官以為,大約是那畫師覺得這些歡喜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曉得自己不能沉迷在畫中,所以才如此決絕地燒掉那副畫。”

再如何喜歡,那也只是會迷失人心的虛妄,倘若沉溺其中無法自拔,最終只會遍體鱗傷。

蘇瑗安靜地坐在太液池旁,手中那盞蓮花燈發出暖融融的光來,她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叢小小的燭火,剛一碰到火舌指尖便鑽心地疼痛。

她長到十七歲,向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大約是她第一次如此渴望某件事物,可偏偏這一件,是她永遠無法觸及的彼岸。

“你說的很對。”蘇瑗唇角展開一抹恍惚的笑意:“那麼後來,這位畫師想必是恢復如常,從此一生平安了罷。”

葉景之沉默半晌,緩緩開口:“太后說的是。”

水邊寒氣甚重,那抹涼意彷彿帶著錐心刺骨的力道,直戳到人心裡去。蘇瑗吹滅了手中那盞蓮花燈,略抬了抬頭,將眼中那層薄薄的水汽逼回眼眶,這才站起身來:“葉先生說的這個故事很好,若是日後有機會,便再多給我說幾個故事吧。”

葉景之藉著光亮偷偷看了她一眼,深深行了個禮:“多謝太后抬愛。”因見她微微打了個寒顫,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身上穿的大氅接下來雙手捧到她面前:“夜晚天涼,請太后將就一下。”

身後突然傳來輕輕一聲咳嗽,蘇瑗回頭一看,竟然是裴釗。他不曉得什麼時候就站在那裡了,臉上看不出甚麼表情,身邊的童和低眉順眼,給她請了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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