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家把這個想法跟姜文化說時,姜文化卻怎麼也不肯去複查。他說:“你們就消停點兒吧!別折騰我了!行不行!自從上次查出癌症晚期,我就當自己已經死了!我現在活著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你們就讓我高高興興的這麼活著吧!”
姜文化堅持不去,大家拿他沒辦法,也就只好由他去了。就這樣,兩年過去了,姜文化仍然活的好好的。只是,子女們從一年前開始,不再經常給姜文化買燒雞,豬肘子和豬耳朵了。因為這些東西太貴,花費太大,時間長了,經濟上實在吃不消。
儘管燒雞,豬肘子和豬耳朵姜文化不能天天吃到了,但每天一瓶綠原二鍋頭卻始終沒斷頓。他逢人就講:“我的命就是這綠原二鍋頭救回來的,肉可以不吃,綠原二鍋頭我怎麼也得喝,它能殺死癌細胞,在你們眼裡它是酒,在我眼裡它是藥!是抗癌藥!”
大家都覺得這個事情有點兒意外,有點兒稀奇;於是,全把這事兒當成一件有趣的故事講給認識的人聽。
突然有一天,這故事就傳進了我們綠原縣酒廠,那位頭腦特別靈光的廠長,馬德福的耳朵裡。
大多數人聽了這故事,也就聽聽而已,聽完了,也就聽完了,然後慢慢兒把它忘掉;一部分人聽了,感覺故事太好,不願一個人獨自受用,願意與別人分享,就再潤色潤色,增加點兒使這故事出彩的佐料,再講給別人聽。
可是,馬德福聽了這故事後,卻與所有的人都不同。他很興奮,興奮的就彷彿正摟了一位心儀的美女做那件他最喜歡做的事兒。
聽到姜文化故事的第二天一大早,馬德福就親自開車去了砂坡村。
在村裡人指給他的一片樹林跟前,馬德福看到一個留著寸長花白頭髮的老人,正挑了一擔水,滿頭冒著汗,往樹林子裡走。
馬德福快步追過去,問那老人:“大爺,你就是姜文化吧?”
“我是姜文化。你是誰?找我有事兒?”姜文化並沒停下腳步,繼續擔著水向前走。
“我是咱們綠原縣酒廠的廠長馬德福,我聽人說你經常喝我們酒廠生產的綠原二鍋頭,今天特意帶了兩箱過來,想送給你。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馬德福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的礫石,以免崴了腳,緊跟在姜文化屁股後邊兒,繼續與他搭訕。
“無功不受祿!你拿回去吧,要喝,我自己會到村裡那個小賣部買。我既不是五保戶,也不是貧困戶,自己喝的那幾瓶酒,還能買得起。”
“我知道你不是五保戶和貧困戶,你是砂坡村的隊長!”
“我現在已經不是隊長了,去年五月份我就辭掉隊長了!我現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幫不了你什麼忙!你要找隊長辦事兒,你去找劉貴鎖,現在他是隊長。”
“大爺,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找村長辦事兒,我就找你。”
“我現在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老農民,除了會種種地種種樹,吃點兒飯,喝點兒酒,再甚也不會幹,你找我有甚用!”姜文化在一棵樹前站住,放下水桶和扁擔,取下肩上那塊兒被汗浸透的白毛巾,彎腰放進一隻桶裡,揉擺了幾下,站直了擰乾水,不緊不慢地擦起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來。
“你不是愛喝酒麼,我也愛喝酒。咱們可以做酒友啊!現在不是時興朋友圈嘛,有共同愛好的,成立一個朋友圈,經常聚在一塊兒玩,挺有意思的!像這個喜歡騎腳踏車的,叫什麼騎行朋友圈;愛下棋的,叫什麼棋友朋友圈;愛旅遊的,叫什麼驢友朋友圈。像咱們這些愛喝酒的,就叫酒友朋友圈。咱們倆是一個朋友圈的人!我這是代表咱們朋友圈的人,專門聯絡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