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孟的心情非常好,一個老朋友,經過磨礪,修成歸來。張希孟的身邊,多了一個可以輕鬆交流想法旳摯友。
而且此人的文筆大機率還在張希孟之上,他終於不用尋章摘句,沉浸在故紙堆裡,為了自己的主張,找尋依據,整個人都輕鬆太多了。
再有,張希孟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理論構建。
任何理論都應該是雙向的,不能只是單純的說教,過去張希孟講的東西,多數是教導一個皇帝,如何治理天下,從某種角度說,張希孟不過是在寫一本元末版的論語,他和孔夫子做的事別無二致。
但是隨著勞動兩個字提出,張希孟終於找尋到了自下而上的另一套邏輯。
人的根本在於勞動,是勞動創造世界,所以說,每一個勞動者都應該被公平對待。
土地作為最主要的生產資料,自然要合理地分配給每一個勞動者。
不論男女,都需要勞作,也都應該佔有一份土地。
每個生命都是在豐富這個世界,所以每一條生命都是無價的,都不可以隨意剝奪,必須嚴格尊奉法令行事。
同時訂立各種法令規則,目的也變成了創造適合勞動者生存的環境。
至於興學,也是更好培養未來的勞動者,讓他們發揮出更大的價值……
又一次講通了。
自上而下說通了,自下而上也講通了。
哪怕是幾百年後,拿著這套東西,也能生髮出許多理論,給後世之人足夠的啟發。
能做到這一步,似乎已經成功了,至少是階段性的成功。
足夠大明立國了。
“伯溫先生,這回我總算可以回應天了,不過咱們還是別坐船了,從陸地走,我還想去浮樑州瞧瞧,去看看那邊的瓷窯。”
劉伯溫自是沒話說,“張相,伯溫幾十年苦讀,現在看來,都是虛度光陰,沒有真正觸及學問的根本,我現在是恨不得追隨張相左右,早晚聆聽教訓啊!”
張希孟忍不住大笑,“伯溫先生,你要是這麼想,可就違背了我這套主張的根本。說到底,學問還是走出來的,高談闊論,到底要落到實處才行……以你的機敏,應該看得出來,我下一步準備做什麼吧?”
劉伯溫稍微頓了頓,就笑道:“張相多半是想對百工百業有了個瞭解,既然是勞動,便不只是耕田,織布燒瓷,皆在其中。”
張希孟開懷大笑,跟聰明人在一起聊天,就是快樂,不像朱英,除了生氣就沒別的了。
在離開白鹿洞書院之前,張希孟還特意去了村子瞧瞧。
秦家的祠堂還在,是個很寬敞高大的建築,在這個不大的村子裡,格外氣派。這個祠堂也代表了秦家的威嚴。
村裡頭髮生了任何大事小情,都習慣到這裡,來聽聽秦老爺的意見。
張希孟仰頭看了看,他似乎明白了秦家人的想法,如果在這個祠堂外面,立上一座貞節牌坊,更能增加威嚴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