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主院,蘇可立就直奔趙姨娘的院子。
有道是爛船也有三斤鐵,趙姨娘前段時間雖惹惱了蘇可立,但她曾不止一次執掌內宅對牌,所以下人中還是有對她投誠的。
鄭氏院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趙姨娘雖然不甚清楚,但確實知道鄭氏是病了的。
她心中先是一喜,但隨著蘇可立掀簾進來,就轉而一沉。
她服侍蘇可立多年,當然知道這個神色意味著什麼。
趙姨娘吩咐丫鬟出去燒壺熱水,自己親自走到蘇可立旁邊,由輕到重地給蘇可立揉起了肩膀。
“老爺,前些日子妾在院子裡曬了些菊花,如今正好能飲了。今日給老爺沏杯嚐嚐如何?”趙姨娘閉口不提他人之事。
蘇可立被這般柔情蜜意一迎,滿心的怒火也暫時被擋了下來。他低頭看著趙姨娘那纖纖素手,疼惜道:“這些事都交給下人做便是了。你親自操勞做什麼。”
“妾未出閣前便也是做這些事,只是如今恐手藝有些生疏了。老爺,您眼底有些青色,近日可是難眠?”趙姨娘其實並沒有細看蘇可立,但她以前也常用這幾句關懷他,左右這些話什麼時候能用上就是了。
蘇可立有心想安撫幾句,可想到還在床上昏躺著的鄭氏,又覺得自己不能對趙姨娘這般縱容。
他冷下臉色,將趙姨娘那力道用得正好的手拂開,質問道:“你又做了什麼惹惱了夫人?”
趙姨娘聽這話就知道下人稟的夫人暈了這事八成是真的。她立刻跪下去,滿目淚水地道:“老爺明鑑,妾這些日子從來都不敢違背您的吩咐,絕對沒有邁出這個院子一步。而且不說近日,就是過去,妾也是不敢惹夫人不快的。”
趙姨娘仰面注視蘇可立,見他沒有立刻發惱,就讓眼淚更加肆意些,帶著哽咽道:“妾如今孤零零一個人,日日夜夜不過就是望窗思人,絕沒有第二個念頭。”
蘇可立順著趙姨娘的話想到了已經沒有了的二女兒蘇芙瑟,心裡也有些難受。比起長女蘇錦音,蘇芙瑟自小得了他更多的寵愛。人對於自己傾心愛護的東西總會更加在意,這種在意更多源自自己的付出。
與往日不同的是,這次蘇可立在心底對比付出的不僅是女兒們。他想起接趙姨娘進門的容易和當年求娶鄭氏的困難。以及這十幾年來,與寵妾、正妻的相處,他其實很清楚,自己對鄭氏是有感情的、有在意的、更是有付出的。
想到鄭氏頭上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有雙手指尖的鮮血,蘇可立低頭瞧跪在自己腳邊的趙姨娘眼神就逐漸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