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的慶王府裡,暗衛白雲正在聽陳青的交接。
在聽到生辰看戲環節的時候,白雲福至心靈,甚為細緻地問了看的究竟是什麼戲,唱的又是些什麼。
陳青是陳元寶的侄子,性情可以說與他的叔父一脈相承。白雲問的,他便說了。白雲沒問的,他一概都是說:“此日,蘇姑娘安。”
“不是,你這樣一天天蘇姑娘安,那蘇姑娘到底幹了些什麼,喜歡什麼,你都不知道?”白雲越聽越不對勁,打斷問道。
陳青抬起眼皮看了白雲一眼,滿目疑問:“蘇姑娘又不是犯人,王爺不就是要的她安然無恙嗎?”
白雲竟被梗住,一時間無言以對。
他緩過來後,問道:“好吧,今日尚未日落西山,怎麼你就說蘇姑娘安了呢?”
“蘇姑娘今日宿在她母親院中,也不準備再出門了。這能有什麼危險?”陳青的話並不是反問,他是一臉真切地不解。
白雲深吸了一口氣,答道:“蘇姑娘母親似乎不太喜歡她,也許會傷害到她?”
“不會。”陳青搖了搖頭,回答得很肯定,“蘇姑娘母親病了,都下不了床。蘇姑娘是在伺疾。”
白雲仍舊覺得無法反駁。雖然他跟在王爺身邊,也在保護蘇姑娘的過程中,能對蘇家的事情略知一二。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蘇姑娘其實是個很有能力之人,只要不遇到自己這種有武藝之人,她在性命之事完全能夠自保。
遙想當日,面對江湖上排的上名號的殺手血歸,蘇姑娘也為自己爭得過一線生機。
“好罷。那即日起就繼續由我去保護蘇姑娘了。”白雲不再勉強陳青。他也認同保護之職,就是無性命之憂即可。他自己平日裡注意蘇姑娘的種種,不過是想幫王爺瞭解蘇姑娘喜好,以便於自家主子討好心上人。
陳青應下便立刻離去了。白雲準備出門,卻被陳元寶喚住了。
“白雲,王爺有吩咐傳來。”陳元寶進來的時候,陳青已經走了,故而他並不知道陳青沒有在蘇錦音身邊的事情。
而白雲,在心底也潛移默化覺得,今日是不會有事的。畢竟蘇姑娘在她母親院中。
世人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實這句話,反之亦然。
鄭氏問出那句話後,並沒有得到蘇錦音的回答。她等了一會,就自嘲地笑了:“我就知道會這樣。我知道你恨我。”
蘇錦音張了張口,否認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她知道自己現在該顧念鄭氏的身體,但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提醒她:你顧念她,她什麼時候姑娘過你?
一顆柔軟的心,被無數次的捅刀後,為了保護自己,只能裹上石頭般的外殼。
蘇錦音站起身,扶著鄭氏要躺平,她勸道:“母親,您累了,早些歇息吧。”
“我有什麼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呢?”鄭氏卻突然反握住蘇錦音的雙手,目中含淚地控訴道,“音音,你知不知道這十八年來,我又是何等的痛苦?我又經受著何等的折磨?”
“我鄭相思嫁入蘇家二十四年,生了明瑾、明瑜兩個兒子,但卻只生了一個女兒。這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十分兇險。產婆說恐怕保不住了。他就說先保我,不要孩子。我就跟現在一樣,用力握著產婆的手說,不,我要保孩子。別人沒有感受,我卻跟這個孩子一體地生活了十個月,我能知道她高興的時候會如何踹踹小腿,能知道她是如何地喜歡我。我也喜歡她!”
鄭氏的話中,一直稱呼孩子為“她”,這個說法,讓蘇錦音深切地感受到,這個母親,真的從不曾相信自己是親生。
蘇錦音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鄭氏死死握住了。
鄭氏心中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難受、太多的情緒想要發洩出來。她一臉急切地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就只付出了這些?沒有,生下這個孩子後,她身子孱弱,大夫仍舊說可能帶不活。我就不用奶孃,而是自己親自來哺育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