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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情濃意重 (1 / 2)

接下來這幾日,王興會沒有再理會聚義廳張燈結綵的事。這天他走過鳳凰寺,杜剛又在指揮人對所有山道進行修繕,填埋土方,王興會路過的時候竟然連眼角都沒有瞧一瞧,等王興會走後,杜剛招手喊來虎娃,說:“興會這幾天是怎麼了?沒有什麼事吧?”虎娃沒有聽出什麼來:“嗨,能有什麼事!”

王興會每天早早地起來,就是走到黃玲兒茶館附近,等待邂逅楊曦,但他不敢太露痕跡,不願意進茶館裡去,只是在茶館對面的雨傘店裡閒等,有時候楊曦看在眼裡,衝他甜甜一笑,

遠遠地招手喊他過來,王興會紅著臉搖搖頭,楊曦和他心有靈犀,也不再勉強,自己走開。哪怕每天就這一眼,王興會也心滿意足,每天晚上,這一眼便整晚整晚地佔據了他的夢。

這一天楊曦又挎著小籃子,換上了一身鵝黃色的上衣走出店來,一眼就看見了王興會,她衝王興會招手,王興會知道她找到空閒又要上山採菌子,高興地跑過來,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山。

這一天,是王興會人生中最開心地一天,他整天地和楊曦待在一起,兩人中午在山上吃了半熟的櫻桃,還有各種野果,王興會問:“你中午不回去,林小姐他們不會擔心你嗎?”楊曦說:“不會的,我出來的時候和他們說過了。”王興會又問:“那你怎麼說的?”楊曦笑嘻嘻地回答:“我和林小姐他們說,中午吃飯不要等我了,我們明天就要走了,趁著今日天氣好,出來多采些菌子,好帶回蘇州去。”

王興會聽說他們明天要走,頓時心底猶如掉進了冰窟,他呢喃地說:“你們回去之後,我們,我們還能見面嗎?”

楊曦默默地癟著嘴,江蘇和四川相隔萬里,這一去,怕是很難再見,他兩人都想到了這一節,心中都是悶悶不樂。楊曦溫柔地對王興會說:“王大哥,多謝你這幾日陪我,對我情深義重,我,我也很是喜歡,我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相見,你可一定要多加保重。”她聲音越來越小,臉紅到耳根子發燙,慌忙用手捂住了臉。

王興會感激不已,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好在他兩人都是坦蕩之人,這裡也無外人,不用擔心對方發現自己的心跡。楊曦鬆開手,臉上燦如桃花,她指著對面山崖中間一條石壁棧道說:“王大哥,那裡很好看,想必風景更好,我們過去玩吧。”王興會欣然答應,兩人牽著手朝對面山崖上攀去,山崖雖然險峻,但既然有棧道,總歸人還是能上去,兩人坐在棧道邊的石亭子裡,看著遠處山下的風光,楊曦說:“林小姐說,這裡地處雲貴川交接處,那那邊該可以叫做雞鳴三省了吧。”說完格格地嬌笑。

王興會側頭看著她,說:“你的那位林小姐,他懂得很多嗎?”

楊曦說:“那當然了,林小姐可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她學問可多了,還去留過洋,梁少爺、金少爺、徐少爺都喜歡她,要是你見著啊,一定也喜歡她。”王興會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不,我怎麼會喜歡她,我心裡,我心裡,我早就……”王興會想把喜歡二字說出口來,但臉漲得像豬肝一樣,也沒有說出喜歡楊曦那幾個字。楊曦見了他急成這個樣子,不忍心逗他,溫柔地拍著他的手背說:“我知道你心裡對我好,可是我馬上就要離開四川,說不定以後都不會再來。”王興會突然大膽地說:“你,你可以留下來嗎?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對你。”楊曦說:“那不成的,我們一起來,自然要一起回去,不過你要是想我了,可以來蘇州找我啊,林小姐府上很好找的,只要一問林長民教授的家,就都知道的。”

王興會又問:“你說你的父母都不在了,他們去哪裡了呢?”楊曦說:“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家,後來音訊全無,媽媽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後來媽媽長年思念爸爸,思念成疾,在我十一歲那年就去世了,我對爸爸的印象,只記得他有一張十分俊朗的臉,喜歡把我抱起來,用臉蹭我的小臉,他的鬍子扎得我生疼。”她看了一眼王興會,心想,在我的記憶中,他和你一樣,長得高大帥氣,面如冠玉。想到這臉上又是一紅。

王興會絲毫沒有發現,認真地聽著,楊曦又說:“媽媽去世後,林小姐的父親林長風教授就把我領回家,做了小姐的伴讀,聽媽媽說,爸爸原來和林家關係很好,所以林家才把我領養過去。”

“後來我長大後也問過林叔叔,關於我父親的事情,可是他對我三緘其口,這其中好像有一個關於我父親的秘密,他們都不願意對我說。後來我也就不再問了,還好林叔叔一家對我和對林小姐本人沒有區別,我也沒有受太多的委屈……”

兩人在山崖棧道上暢聊了一天,日落時候才依依不捨分開。第二天,楊曦隨林小姐一行上山來致謝,果然那個林小姐,還有梁少爺、金少爺、徐少爺、陸小姐人人都是神采飛揚、男才女貌,一路上惹得沿途夥計、鄉民不住側目,他們幾人剛走進聚義廳,所有人眼前一亮,連杜剛心裡也暗自喝彩。王興會也不禁暗想:怪不得楊曦誇讚林小姐,也只有她這樣天人一般的人物,才禁得起楊曦的誇讚,他身邊的這幾名同伴,只怕也都不是等閒之輩。

幾人向虎娃還有杜剛等人道過謝,隨即下山去了,王興會這時執意要相送,直送過碼頭之上,這才依依不捨,那位陸小姐看出王興會眼光不離楊曦,嘻嘻地笑說:“王兄弟,你要是捨不得我們家楊曦,不如和我們一起去蘇州?”

王興會臉訕得通紅,楊曦倒是不窘陸小姐揶揄,含情脈脈地站在船頭向王興會道別。大夥這才發現他兩人已經暗生情愫。徐少爺也是至情至性的人,他見臨行之際這兩人才袒露心懷,連忙叫船家暫時停船,說:“啊,王兄弟,你既然喜歡楊曦,不如就和我們一起走吧,你要是不走,只怕以後我們再無相見之日了。”

王興會咬緊了嘴唇站在岸邊,大家勸了一會,梁少爺說:“既然這位王兄弟暫時拿不到主意,我們不可勉強,好兄弟,我們和楊曦都是親如姊妹,你既和她投緣,也必定和我們投緣,你可以常常寫信給她,他日你要是有機會來蘇杭一帶,記得來找我們便是,我們幾個都略微有些薄名,你到了蘇杭,一問便知我們住處。他日要是我們再得閒暇,也必定陪楊曦再來看你。”

那個時候,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人,人們之間感情更加淳樸、坦蕩,才子佳人一見鍾情結為伉儷的也為數不少,林小姐一行見王興會和楊曦萍水邂逅互相愛慕,不但不以為忤,反而欣然祝賀。林小姐早把幾個人的地址寫在一張紙上,遞給了王興會,王興會目送幾人開船離去,目光深情不捨,和楊曦目光未有半刻分離,兩人此後雖然天各一方,但王興會對楊曦的思慕之情卻沒有隨著時間減少分毫。俗話說念念不忘,必有迴響,他後來終於忍不住向東遊歷,一來是因為和杜剛罅隙已生,對連天山的前途充滿擔憂而出門遊歷,後來更另有際遇受人所託一路向東,二來也是因為楊曦曾經深情地看著他的眼睛囑咐“要是再連天山過得不順心,可以出門四處走走,遊歷山河美景,總歸好過自怨自艾。”後來王興會和楊曦有情人終有相見之日,得大圓滿,而其他幾人,也並不是就此無話。原來這幾位不是別人,正是民國年間著名的才子佳人,女士是林徽因和陸小曼,男士分別是梁思成、金嶽霖和徐志摩。1937年抗戰爆發,華北、華中、江南大部淪陷於日軍鐵蹄之下,梁思成這時候早和林徽因結為夫妻,他二人想起年輕時候曾經在川南一帶結識了王興會這個朋友,因此一路避難前來,後來打聽不到王興會下落,就在宜賓三江口李莊古鎮租房定居,足有六年之久;金嶽霖先生後來任教於位於昆明的西南聯合大學,也常常由上海出發,由水路走完長江全域,在金沙江三江口茶馬古道入滇,足跡也曾再次履足連天山;只有徐志摩和陸小曼,他二人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後來雖然輾轉結為夫妻,但他們的婚姻卻因為過於自我,破壞他人家庭而不受世人的祝福,徐志摩也最終在去聽林徽因演講的途中飛機失事身故,徐志摩身故後,陸小曼雖然有幡然醒悟之心,但卻始終已經迷途深陷在紙醉金迷的生活中,無力自拔,終其一生,始終鬱郁不得幸福,他二人此後再沒有履足川境。

不管徐志摩是情深不壽也好,是始亂終棄也罷,得不到大家祝福的婚姻,自歸有它的難以承載之重,但這不能否認徐志摩曾在現代詩歌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詩人總歸是多情的,沒有豐富的情感絕難寫出令人動情的詩歌,徐志摩成名也因多情,身敗也因多情,可謂給後人留下頗多感嘆。

楊曦從小得著名學者林長民撫養,又常與這一眾才子佳人為伴,她自然也是人伴賢良品自高,腹有詩書氣自華,那天令王興會一見之下,便即傾心。杜剛把聚義廳前掛起了漢安縣公署連天山區公所的牌子,自此常在縣城與山寨之間開著雪佛蘭來往,連天山也一改往日的平靜,常有各級黨政要員前來視察工作,不管工作做得好與不好,大吃一頓總是免不了的,西門酒窖那幾個高明的釀酒工人留下來的美酒,這會算是發揮了用處,只要酒過三巡,吃飽喝足,大夥已經互相拍肩膀稱兄道弟,其他的就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王興會這天走進易老伯的廂房,自從杜剛和虎娃各自搬了新家,這間原來四人同住的大屋就只剩下王興會和易老伯做鄰居,易老伯原有房屋從胡桂全手裡奪回後,索性當做了公家囤柴的庫房,自己仍然住在山上這間廂房裡,王興會對易老伯說:“睡不著,過來坐坐。”

易老伯看出了王興會有心事,但卻不知如何寬慰,他一大把年紀,離死已經沒有幾年,即便是有看不下去的事,他又能怎麼樣?誰還會把他這個糟老頭子放在眼裡?易老伯寬慰地對王興會說:“好孩子,凡事不可過於執著,執念太深,容易傷著自己,人剛易折,知道吧,忍忍吧,忍忍吧孩子。”

正因為易老伯像極了一位慈父,所以王興會心裡有事,才找他傾訴,易老伯又說:“你要是心裡實在是不舒坦,出門散散心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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