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倫伶說起,肅王爺和姚尚書怎麼也不會想到,現如今京城之中,確實是有著這麼一個人最適合被封為公主去外藩和親了。
順王府中,皇上同父異母的小妹妹,現在正當婚嫁的年齡,論出身,論樣貌,論品行才學,都足以讓那外藩的藩王滿意了。
不過,兩人互相對看了一眼,心裡都在想著同一個問題,這明珠郡主是瑾太夫人所生,而瑾太夫人與皇上的關係,是旁人都無法企及的非比尋常,這一樁和親之事,皇上能同意麼?
想都不用想,皇上肯定是立刻勃然大怒地駁回此事,弄不好,還要怪這二人辦事不利。
倫伶也不是不知道,景承這一關一定不好過。從儀如出生那天,他就看著她長大,他對儀如的心思,就算不能說是像做父親的一樣,也比尋常人家的兄長要更親近上幾分。
就在上個月,他還跟皇后提到要給儀如找一門好的親事,親自給這位明珠郡主成親呢。
不過,如此心思縝密的皇后娘娘,倒是也提前想好了應對之策。
“皇叔公,姚尚書,若說即刻就去跟皇上回稟和親的事情,只怕他寧可再多派出去幾個將軍,也不會同意讓明珠郡主遠嫁外藩的。所以,我的意思是,咱們先悄悄的,別急著給不相干的人說,只消跟宋監軍通個信兒……”
“宋監軍?”姚尚書不解,這宋監軍在盛啟軍當中就是個徒有虛名的閒官兒,他能做什麼?
肅王爺倒是明白過來了皇后的意思,“娘娘言之有理。”他點點頭,對著姚尚書解釋道,“宋監軍得先回去跟藩王商量一下,看這和親一事是否足以讓他們退兵,之後,若是這藩王果然心急著要求娶咱們的公主了,那到時候,不管是誰,也得是國家大事為重了。”
倫伶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實對於她來說,這件事情,與其說是為了幫助肅王爺和姚尚書解那外藩之圍,還不如說是為了能夠給姑母添一樁煩心事兒。
那個儀如,倫伶從來就看不慣。她剛剛入京的時候,儀如還是個小孩子,可是倫伶自己也是小孩子,因此便難免嫉妒儀如有母親疼愛,又是堂堂郡主,在王府之中不愁吃不愁喝不說,還能夠讓所有下人都對她低眉順眼的。
而那時的倫伶自己,因為寄人籬下,王府中稍微有點兒地位的丫鬟都比她神氣,因此每每到順王府中做客,看到姑母對儀如百般疼愛,心中就難免升起一股恨意。
如今做了皇后了,跟伯父姑母的關係自然是跟以前大大不同,也憑藉著自己手中的權力,讓他們二人都吃到了苦頭。
可是儀如不同,儀如再怎麼說,也都是皇上的妹妹,名正言順的郡主,就是皇后娘娘,也奈何不了她多少。
這樣說來,眼前的機會就太重要了,一旦藩王有心,那麼倫伶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讓曾經的這位王府千金大小姐遠嫁到那遠在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什麼榮華富貴,她都不用再想了。
而且,儀如是姑母黛瑾的命根子,她活到這個年紀,哥哥也離開了,女兒能嫁得好就是她最大也是最後的心願了。如果儀如真的被迫去和親,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那想來她,也是會傷心欲絕的吧。
一想到這個,倫伶心中就如同當初伯父代璋離京時一樣,說不出的暢快。
宋達水聽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連夜就馬不停蹄的往外藩趕,心中也不停地讚歎這位年輕的皇后娘娘計謀多端,對於外藩的那些粗人來說,能娶一位京城裡來的姑娘就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喜事兒了,更別說是皇上的妹妹,估計足以讓藩王退兵的了。
宋監軍心裡掛念著前線的兵士們,他們離家好幾個月了,在那艱苦的地方沒好吃的沒好喝的,家裡面也不知道死活,實在是太辛苦了,如今眼見著就有解決辦法了,自然是喜出望外。
聽到這訊息同樣喜出望外的,就是外藩的藩王了。
藩王的王妃去年剛剛病逝,這不到一年的時間,到底娶個什麼樣的女子做下一任王妃,外藩的各個部落首領之間也是一直爭執不休。
之前的王妃沒能留下一個兒子,因此大家心中都清楚得很,這下一個王妃,極有可能會成為未來藩王的母親,所以一時之間,這王妃之爭,就演變成為了權力之爭,一拖就拖上了好幾個月,也都沒爭出個結果來。
現在好了,如果有了這位朝廷來的公主,不會威脅到任何首領的勢力,也足以給他這位藩王臉上增光了。
在外藩的歷史上,能求娶到朝廷公主的藩王,都是頗為有面子的。這倒不僅僅是因為朝廷公主溫婉賢淑,一般都比外藩的女子更加秀麗動人,更是因為,只有英勇善戰的藩王,才有能力將朝廷打的被迫需要靠公主和親來緩和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