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陸府(中)
話說到這裡已經說不下去了。對方不合作,杜夫人就是有一千條主意也吐不出口。心裡略略有些氣悶。知道杜婉這是不想和自己說,一心等著杜憫來傾訴。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很無語。說真的,杜憫下頭的兩個弟弟都是庶子,她這個嫂子當起來,反而容易。兩個弟弟也都是明理的人,對著她和對著杜憫都是一樣的親近。可這位嫡親的姑‘奶’‘奶’就不同了。在她心裡,誰都比不上她親大哥,什麼事都只有親大哥才能說。她也不想想,這後院的事,男人幫得了面子幫不了裡子。真正能分清厲害的,還是‘女’人。
況且,她是夫君的親妹妹不假。可夫君又不是早年間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都快奔四十的人了,身子本就常年需調養。身後又有一大家子的人要看顧。能有多少‘精’力被揮霍?杜憫是她的夫君,她兒子閨‘女’的親爹。沒得親兒子親閨‘女’不費心,只一心一意撲在你這出嫁了的妹妹身上的道理吧?
杜夫人越想越不舒坦。年輕時候看小姑子臉‘色’也就罷了。沒得她‘女’兒都嫁人了,還得看小姑子臉‘色’的。也就不言不語的坐在‘床’頭,靜待杜憫過來。
不多時,屋外傳來腳步聲以及下人的招呼:“大爺和舅老爺來看‘奶’‘奶’了。”
杜夫人立刻起身。‘門’簾掀動,陸詔和杜憫走了進來。
杜憫一進屋就怔住了,杜婉的虛弱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己也是先天不足的人,常年注重保養。一看杜婉這樣子就知道是沒養好。輕瞥了一眼陸詔。陸詔很無奈的道:“大夫說,婉兒思慮過重。得放寬了心,病才能有起‘色’。”
杜憫便又看向妻子。杜夫人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憂慮:“夫君和妹妹好好聊聊吧,開解開解。”
十多年的夫妻,杜憫一下子就聽懂了她的未盡之意。杜婉不願和她說自己的心事。便點點頭:“也好,我也很久沒和婉兒聊天了。”
陸詔知趣的退出,杜夫人也跟在他身後。瞧著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再一次覺得小姑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屋內恢復安靜。杜婉低著頭不敢看兄長。杜憫安靜的坐了一會兒,看的她心裡發虛,才突然出聲:“既然不願和你嫂子說,就定然不是為了子嗣的事。說罷,到底是為什麼?”
杜婉眼眶裡的淚珠子就斷了線似的滾落下來:“大哥,我這心裡,好苦啊”
外屋廳堂上,杜夫人和陸詔雙雙落座。她也算是看著陸詔從少年時長大的,兩人這麼坐著說話倒也不冷場。聊著聊著,就說到了子嗣的事。陸詔再次表明態度:“母親給了我一個人。我的意思是,就先放在房裡。生了孩子再抬姨娘。若是四十仍然無子,乾脆就從族中過繼。不費那個心了。”
杜夫人再一次覺得這位妹夫真是不容易:“婉兒身子不好,從小嬌慣了些。實是讓你費心了。”話說的有些愧疚。杜夫人曾將心比心的想過,要是誰給她兒子說了杜婉這樣的媳‘婦’,她都懷疑是仇家來報仇的。
陸詔坦然道:“她身子不好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成親之前她就是這脾氣。我自該多費些心的。”
杜夫人嘆了口氣,剛想介面,就聽得‘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冷硬的聲音:“你還知道她成親前就是這個脾氣?”
杜憫掀了‘門’簾森森的走進來,目光銳利如同冰刀。陸詔詫異的起身:“表哥,這是做什麼?”
屋裡的溫度降到冰點。杜夫人嚇了一跳。杜憫靜靜的盯著陸詔,頭也不回的道:“你先在外等我,我和悟遠說兩句話。”
成婚十多年,杜夫人很清楚自家夫君的怒氣底線。忙屏聲靜氣,退了出去。
“表弟。”她走後,杜憫牢牢的看過去,語調輕柔,一字一句的道:“婉兒的心思,你我都知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人人都是如此。我也沒道理怪你。但是表弟,你聽好了。婉兒要的東西,你陸悟遠沒有也就罷了。若是你有,還給了別的‘女’人。”話音突然頓住,杜憫意味深長的放緩語速:“你大可以試試看。”
陸詔面‘色’一變,強笑道:“表哥,你說什麼呢?”
杜憫冷笑:“我說什麼你自己心裡有數。別忘了我現在的職位。”
陸詔面‘色’一凜。目光變幻莫測了好一會兒,仍舊微笑:“表哥,我送你出去吧。”
杜憫屹立不動,丟擲一句令他魂飛魄散的話:“你沒見過他現在長成了什麼樣子吧?”
陸詔面‘色’劇變。這時,‘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大爺快侯爺讓你去前廳。大皇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來咱們家了”
陸詔全身一震,失聲道:“什麼?”又止住,驚愕的看見杜憫‘唇’角微妙的笑意:“來的真巧……”
“大爺”‘門’簾一掀,一個下人喜滋滋的跑了進來:“侯爺喚您前廳去迎客呢。”
“滾出去”陸詔甩出手裡的茶盅砸過去,‘啪’的一聲,熱水茶葉飛濺:“誰讓你進來的?滾”
下人的半邊臉濺了幾滴滾熱的的茶水,刺心的疼,抬頭就瞧見陸詔眼中的猙獰之‘色’,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