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閣,島政興目不斜視,以他旗木武將從業十數年的職業經驗,現在的氣氛十分不妙,他只好竭力壓低呼吸,不讓氣氛雙方注意到他。
“將軍大人,屬下先行告退了。”上衫昭月拱手說,身體略微前傾,隨即他腰間挎著三日月宗近,準備原路返回。
“你要去哪?不多留一會嗎?”雷電將軍振臂,送走了落在手臂上的白鳥,有意無意地問道,神情略微落寞。
她長長的和服袖子垂落,上面紋著雷電的紋章,肩章上圖案也是雷電,這代表著塵世元素的符號,就是雷電將軍最好的象徵標記。
在稻妻,雷鳴響徹之時鮮有人敢不從,可這位政務司代大人,眾所周知就是斬斷了眼狩令的英武之人,如果他也畏懼雷電將軍的權威,那稻妻想必還處在鎖國令與有首領的雙重壓迫下。
“不了,我和凌華大概會在下週訂婚,將軍大人願意來嗎?”他沒有回頭,束成高馬尾的頭髮在身後隨風搖晃,他一身勁裝,白色外套裡是合身的黑色軟甲,一如神裡綾華般的裝束,他腰間挎著三日月宗近這樣工藝品般的名刀絲毫不顯得突兀,反而十分貼合他貴族武士的氣質。
“……這樣啊,”雷電影眼底的光微微黯淡,“嗯,我回去的,社奉行的頭等大事,作為主君的我理應到場。”
“祈福的祭司,就由八重來擔任吧,如果她不願意,就告訴我,我親自去一趟。”
“多謝將軍大人。”
上衫昭月走了,一如落櫻般隨風而去,背影消失在障子門深處,他踏著臺階一步步走出將軍府,從天守閣的小樓是看不到了,不過雷電影的目光卻彷彿是洞穿了樓閣。
“今天的會議取消,讓天領奉行的人不用來了,我累了。”
雷電影甩著長袖走了,她臉上看不出表情,只有眼底閃爍的亮色光影,能昭示掌控這具身體的不是“將軍”,而是雷電影。
雷光投下的地方,就會有影,她的名字,即是取自這一點,影無處不在,影無物不包,她並不會因為小事黯然神傷的弱者,千年的年歲不是虛度。
不過,和姐姐在懷中逝去,化作根鬚遍及鳴神島的神櫻樹時一樣,她枯死的心久違地在抽動,空虛和壓抑如潮水般襲來。
……
“將軍大人,同意了?”神裡綾華批閱著文書,以毛筆在竹簡上書寫濃墨重彩,字跡娟秀的筆畫,她似是不經意間問,可輕輕抿起的嘴唇還是暴露了她並不平靜的內心。
雷電將軍的名字,在稻妻就有種獨特的魔力,那是根深蒂固,紮根在文化與傳統中的聲望,堆積千年,源遠流長。
“將軍大人說,會親自來賜予祝福,八重宮司大人會作為主祭的祭司。”
“那太好了,”她輕輕翹起嘴唇,像是清除了最後的壓力,批閱的速度越來越快,讓偶然送進來茶水和點心的托馬看得瞠目結舌。
“小姐,柳生家的少爺恭候多時了,”托馬在臺階下抱拳,提到了柳生家的少爺。
“是柳生一心閣下嗎?請他先行至道場,我隨後就到。”神裡綾華放下筆,理了理衣裳的下襬,抓起了一旁的黑鞘的天目影打刀。
“明白。”托馬說。
“柳生一心真有你說得那麼有可造之材?”神裡綾華問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因為他,神裡綾華不得不提出用劍來試探柳生一心的實力。
“是個劍心澄明的天才,假以時日,開創一個全新的流派,成為一帶宗師不是難事,他也已經有了雷系的神之眼,提前拉攏下注,柳生家在社奉行備受打壓,神裡家如果願意施以援手,雪中送炭的恩情,柳生一心不得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