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韋嫂子點了點頭,匆忙去了。
夏小滿回頭瞧了眼豆蔻——茴香被留在紀家席上支應了,只豆蔻一個在自己身邊伺候,心道這娃真不是一般倒黴。 上次心理障礙還沒好利索呢,本想著這幾天熱鬧,讓她跟著忙叨忙叨日子充實了心裡踏實了好儘快擺脫陰影,可這兒又出這破爛事,別再見什麼血光又駭著,一回兩回的怕更嚴重了。
夏小滿招手叫豆蔻往身邊兒來。 把她的小手拉在手裡好叫她安心,然後不走靠近流觴亭地近路,反拐了個彎,穿小花園子過去濯漣廳。
一路上鳥語花香也無心欣賞,夏小滿滿心只琢磨著流觴亭裡準女上司的資料,順著一處花障走著時,忽然隱約聽見一句:“你搞麼子?老子……”聲音頗大,帶著惱怒,然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另一個聲音低沉冰冷而短促。 卻因隔著遠聽不太清。
她地頭皮倏的一下。 像過電一樣,立時頓住腳。 攥著豆蔻地手不由一緊,豆蔻一怔,剛待問,她忙做了個噤聲地動作。
她開始心跳加速,四下張望了一下,並無人,當是在花障那邊兒,那面是什麼來著,她腦子一時錯亂起來,就只剩下那個典型的南邊兒口音。
……那日劫匪地口音。
鎮定,要鎮定。
她瞧著跟著精神緊張起來的豆蔻,勉強擠出個笑來,想低聲安慰,可是又不敢出聲,那個匪會不會像傳說中地武林高手一樣,耳聽八方,任何細微的動靜都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不會,不會。 那邊兒是兩個大花池,這動靜,隔著遠,跑還來得及。 可往哪邊跑?唔……聲從哪來?
她深深吸氣,穩了穩心神,側耳聽了,卻是再無聲息,這心裡越發沒底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發現了,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殺手一樣潛身往花障這邊來,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會有一把尖刀從花障後面穿過來……
不行,她甩了甩頭,暗罵自己,不要往恐怖片上想,趕緊出園子要緊,然後……喊人。
虧得崖山莊送來十五個男丁,——雖然也許在武林高手面前那些人就和蘿蔔白菜一樣只有任人砍的份,但,但是,人多總比人少好,今天來賓也多,帶的長隨裡應該有會點子功夫的吧,要有保鏢就最好了……
一瞬間,地圖在她腦海裡格外清晰。 往假山去,那邊繞過去,然後東邊兒角上有幾間客房,實際上是給客人上衛生間用的,那邊應該有當值小廝,當時指派過兩個人來著。
她安撫性的拍了拍豆蔻,再次做了噤聲動作,拉著那雙小手,快而輕地一路往假山那邊走去,頭也不敢回。
有人就行。 有人就好辦。 本來今兒有席面,人手大抵安排在廚下席上,何況剛才又出了事,肯定都往那邊支應去了,這會兒左近連個人也沒有,等找著人的……
剛才出了事……
她陡然清明起來,不由皺了眉,方才,不會是這倆劫匪混進來搗亂的吧?竇煦遠?……董雷?!
她腳下越發快了,腦子轉得也越發快了,這叫什麼事?竇煦遠到底要做什麼?示威?!他不敢作案吧,作案了他能跑得了?今天多少“貴賓”!不敢。 他應該不敢……
她正想著,忽然覺得豆蔻在拽她。 “怎麼?”她偏頭問。 卻聽見……
“……小滿。 ”
*
蒼天在上,這會兒她夏小滿第一不願意看見的是匪,這第二不願看見地,就是你姚庚啊!!!
看著扶著假山石站起身的姚庚,夏小滿欲哭無淚了。&nd什麼命啊。
不過……碰到姚庚也比碰到匪好。 遇著人,安全係數就大一些。
想到身邊兒地是豆蔻。 她心裡又穩當了些,勉強擠出個笑容。 衽斂道:“見過姚二爺。 怎麼在這邊兒坐著?”
姚庚是席上喝了幾口悶酒,被年家小廝領著去解了手,走到園子裡忽是胃中攪合,酒菜盡數嘔了出來。 小廝要扶他客房去,他嫌氣悶,只道與那邊假山擇塊平整石頭坐了吹吹風醒醒酒便好。 小廝便依言照辦,然後跑去給他倒茶。
姚庚這坐了一晌。 歇得差不多了,也沒見那小廝回來,自己回去又恐找錯路,在人家園子裡亂撞總歸不好,正猶豫間,卻忽然見小滿從那邊過來了。
他原本還當自己喝醉了,恍在夢中花了眼,使勁揉了揉眼。 那人越走越近,不是小滿是哪個?只是小滿眉頭緊蹙,臉色不大好,腳下也極快,……並沒有瞧他。 他心底嘆了口氣,她總不看他。 又是那個酒樓上的小丫鬟認出了他。 還伸手去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