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他卻再次追問。她翻著眼睛看了他半天,道:“在想,仨人看海太奇怪了。當然,也要看六nǎinǎi喜不喜歡海。”
他聽前半句,還以為她是說他倆再帶著兒子。還想說怎麼會是仨人。會是很多人,會有很多兒子。還有女兒。聽了後半句,才知道她說地是他的正妻。他也沉默了。仨人看海……他腦子轉了一下,那畫面……好像,確實,很奇怪……
兩個人靜默無語。夜涼如水。
忽然,城北方向火光沖天,那一片天空都被染得通紅。本就jīng神緊張地居民sāo動起來,近邊兒宅子開始人聲嘈雜,犬吠不止,自家的下僕也開始惶恐不安。
兩人相視愕然,頓了頓,異口同聲道:“破城?”
“那個方向,像是糧倉。”他道。
“走。”一瞬間她又想逃了,每次遇到危機她都會想逃,她抓著他的手,奔了幾步,忽而停了下來。扭回頭瞧著他苦笑,道:“往哪裡走?天整個兒塌下來了,往哪裡走?”
“滿娘,莫怕。”他拽她入懷,拍著她的後背。“莫怕。便是破城……也不會怎樣……”他安慰她,說他自己都不大相信的話。
她就更不相信了,她看多了寫侵略者燒殺搶掠的,實際上破城之後秋毫不犯的簡直是鳳毛麟角。細軟一早藏好了,現在看來,真沒用,拿刀逼著你,讓你說家裡財寶在哪裡,難道你能寧死不說?那可真是要錢不要命。
火光像在天邊潑了紅,她又覺得場景特別假了。不知道是自我心理寬慰逃避現實還是什麼,她總是覺得一些畫面特別假。好像伸手就能戳破,然後幕布後頭綻露出一個新世界來。
恐懼嗎?
她突然覺得不恐懼了。她只是焦躁。
大抵是被拖了太久,飢餓的鈍痛。
她希望趕緊戳破吧,結束吧,無論什麼樣地結果。
“滿娘,莫怕。”他撫著她的後背。
“沒怕。”她深吸了口氣,到底是不同於對著刀鋒,她現在……
他還是摟緊她,撫著她,一下又一下,沉聲道,“滿娘,我們一處。我們一處。莫怕。”
你永遠不知道明天會生什麼。災難從來沒有先兆,都是瞬間降臨,許是奪走一點兒,許是奪走全部。你能抓住什麼?
沒有往後。一生有多短?一生有多長?
無論如何,我們一處。
生生死死。必不相負。
她覺得夜露真是重了,都打溼了眼睫。她那伸出去要捅露幕紙的手圈了回來,緊緊抱住他,頭埋下去蹭了一蹭,悶聲道:“好。”
屋裡點著燈。兩人穿得立立整整的,偎依在一起,等待那個結果。
他摸了摸她地手臂,道:“卸了吧。硌人。”
那裡是連珠子。她齧著他的頸,道:“不的。好不容易安上的。”
“能做什麼?”他微低下頭,嘴唇擦著她的額頭,“能殺一人,能殺十人?百人?千人?”
“總得讓我用一次才甘心吧。”她嘟囔著。其實可能shè殺敵人更麻煩。比如事後要不要賠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