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著年諒過了兩府之間地角門,夏小滿先問年諒要置幾件春裝,又問給下人做衣裳是按舊例來,還是再擬新章程——畢竟到了新地方。 年諒雖是舊主子,但是可是新當家。 每個下人賞身衣裳也算是收攏人心。
年諒也曉得這點,這批跟出來的人安家費就沒少給,這會兒聽夏小滿問了,便道:“都賞。 不只在府當差的,閤家過來的,妻、子都賞衣裳。 這個你與青櫻商議吧。 ”
夏小滿應下,又同年諒大概說了馬車怎麼改的。 又提一會兒要送輪椅過去給木匠看。
“滿娘,”年諒道:“現下玫州府官面商面上的事都還沒弄清,尚不宜置產。 現下還有崖山莊和年壽堂的進項,待過陣子再論吧。 ”
夏小滿微頓了腳,隨即又推了車,隨意道:“你拿主意便是。 ”
年諒嗯了一聲,道:“你莫心急。 ”頓了頓又道:“那圖你已是有了地,多暫想支個輪椅鋪子起來還不容易?”
夏小滿心裡冷笑。 遍地是輪椅的時候,我支鋪子還賺什麼?乾脆蓮花椅也不必讓那木匠看了,到底是不是吳萇賣了那圖紙,已不重要了。 論物,這陣子輪椅鋪子不迅速立起來,那最大那筆利潤便等於被放棄了——竇家手裡有輪椅實物。 韃靼商人手裡更是有圖紙;論人,年諒這邊已是起了提防吳萇之心,準備尋人架空他。 這會兒再查圖紙地事毫無意義。
只是,莫心急。
夏小滿挑了挑眉,儘量維持平穩語氣,道:“我這有吃有喝有住地,心急什麼?六爺拿主意便是。 ”
不心急,從長計議,這兩天抽空出去看看再說,總有些什麼。 是她自己能做的吧。 就算沒有。 也是看過了才甘心。
年諒聽著語氣沒什麼,可這話咋這彆扭?他扭頭去看夏小滿。 卻見她臉色如常,卻是目無焦距,像在想事。 他便又扭過頭來,搖了搖頭,低低嘆了口氣。
拐進主院,他想起明日之事,便又道:“滿娘,明日要往胡家拜望。 你不必同去了。 ”
“哦……”夏小滿淨琢磨著抽個空好出去,這魂兒還沒回來呢,聽著他說話下意識地答應了一聲,轉而反應過來,忙問道:“嗯?不必跟著去胡府了?”
這……
簡直……
太棒了!!!!
真是心想事成啊!她正愁他若在家她得跟著伺候,沒什麼由頭出門呢。 這可好,老天這就把她一人兒留家了!!嘖嘖,難得老天隨人願吶~~^0^
他聽她問話,聲音帶著急切,倒不知道怎麼回好了。 他本心是想讓她去的,——現下她到底是要撐這內宅的,有些應酬是必要的。 但其實論及規矩,這若是詩酒之會,帶了姬妾出門,還可被戲稱一聲風流雅興;正經訪親,帶著姬妾,多少有些失禮。 只是他這邊因是沒有正妻,二房代為應酬也無大礙罷了。
他再次扭頭去看夏小滿,想著說些什麼,然卻發現,她臉上地表情再次出乎他意料。
那是……歡喜的神情。
他皺了眉頭,歡喜?為何歡喜?
這世上,妾室能隨著爺去正經訪親,那是莫大榮耀了,誰不盼著?這若是去不上了,必是要失望的,吶,要麼是一臉哀怨悲慼,要麼是心下惋惜卻為了扮賢良,臉上淡淡的。
為何他的滿娘是一臉歡喜?
唔,也是。 他嘆了口氣。 滿娘也是怕自家身份和學識遭人輕視吧,因此不用去了才如釋重負,這般歡喜。
於是,他對她道:“滿娘,不若他日無事,同表妹學學琴棋詩書吧。 ”——現下她到底是要撐這內宅的,有些應酬是必要的。 雖他心裡清楚她學不得多好,然懂些總比不懂強,也好與那些官家內眷有得可談。
“呃……”夏小滿那正高興能上街呢,猛然聽了這麼一句,臉上一僵,而後笑臉徹底粉碎。 啥?!琴棋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