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滿點了點頭,這臺詞她熟哇,當下道:“回爹爹的話,傷口是好了,只是從前的事不大記得了。”
夏昌化其實也就這一句話,說沒了也沒詞兒了,咔吧咔吧眼睛,笑道:“不記得就不記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日子還不是一樣過。”
夏小滿掛出招牌笑容,一言不發。
這會兒夏秋令從內室出來,手裡還抱著箇舊蒲團,擺到了地當間正對著正座桌子的位置,而後把幼弟夏有敬也給領了出來——方才家裡來人時,他被丟到內室自己玩去了。倆人老老實實的往肇氏身邊兒一站,只瞧著夏小滿。
夏小滿見這架勢,也曉得是要讓她磕頭拜父母了。她猶豫著要不要拜,她可是打穿越過來,還沒給誰磕過頭,便是在年家,也沒有——主要因為她還沒有單獨被如老太君、四夫人這樣的高階領導接見過,而二夫人接見她時常常是和顏悅色不用繁文縟節的。
她尋思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岔開話題,向肇氏道:“娘,方才忘了,不知道把我這丫鬟安置在哪裡?”
肇氏顯然沒當這是個問題,奇道:“自然是在你們姐倆屋裡打個地鋪。”
其實,細論起來,這也算是通常做法了。但落到夏小滿耳朵裡,十分不舒服。她不是要高喊民主人權眾生平等,但也始終無法將丫鬟當非人類處理,那屋子本就不暖和,還叫人直接這麼打地鋪,不是要凍死她麼!因問道:“家裡可有矮榻,或是躺椅也好,再沒有厚氈子也行……”
厚氈子?自個兒還沒用上厚氈子呢!肇氏不由耷拉了臉,也沒旁人了,她也沒了畏懼,又硬氣起來,冷言道:“矮榻?氈子?!哪裡來的這些?家裡窮成什麼樣,你還不知道?”
夏小滿算是好言商量了,被這麼刺了回來,話音兒裡不免也帶著點怨氣兒道:“那屋子冷成那樣,地上哪裡能住人?”
肇氏聽了更氣,沒的心裡又騰起恨來,當年她多少還嫌棄過大閨女的窩囊性子,這回可好,這當了五年姨奶奶,廢物點心倒是敢跟她梗梗脖子了,這還了得?她氣惱道:“隨她住哪裡,屋裡不愛住,滾外面住去!什麼矮榻氈子,什麼都沒有!”
夏昌化見兩人有吵起來的架勢,忙咳嗽一聲,道:“吵吵什麼,這怎麼話兒,多大點子事?!一個丫鬟,怎麼不是安置?大丫啊,別說家裡沒這些個,就算是有,你說,家裡哪裡有地兒放這些個的?”
夏小滿瞧了他們一眼,氣不順。其實也不全然為了一個丫鬟,她不忍心看小姑娘受凍是真的,但多少也是因著瞧這便宜爹媽不順眼,可好歹還要住兩天,便是不能和諧,也別忒翻了。她心裡默唸,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只要人是有喜好的,就可以被攻陷。不過是銀錢上的潛規則罷了,我花錢買個舒心還不行嗎!況且,從前也不是沒用過這招對付後媽。
她深吸口氣,然後綻出個大大的笑容來,起身離座,往前走了兩步。
夫婦倆先是一愣,而後都當她要磕頭了,夏昌化下意識的正襟危坐,肇氏則是心裡有氣,特地別過臉去不瞧夏小滿。
誰知道夏小滿壓根沒有屈身的意思,倒是站得越發直溜了,她一隻手伸到衣袖裡摸索了下,從內袋中取了一個大紅的喜封出來。
本來茴香的意思,是叫她把四個喜封都揣袖子的內袋裡,賞人的時候方便,可那是銀子啊,不是銀票,沉甸甸的墜人,她還擔心一甩胳膊把塊銀子甩出去,丟了都是小事,要砸著人了,麻煩可就大了。倆人再三交涉,夏小滿到底還是揣了一個喜封,隨時備用。如今看來,倒是有先見之明的。
夏小滿特地把紅封亮了亮,含笑道:“雖是買了些年貨,卻不知道合不合爹孃心意,這裡有些銀子孝敬爹孃,有什麼我沒想到的物什,還請爹孃自己買來,也算女兒一片孝心。”
這句話效果忒好,成功的收攏回兩人的目光,他們臉色有些緩和,眼睛落在那紅封上,轉啊轉的,還真就有那麼點兒溢彩流光的意思。
夏小滿手裡亮著紅封,宛若拿著毒蘋果的白雪公主她後孃,緩步的往前遞進,放甜了聲音道:“娘,那家裡可有些什麼能讓我這丫鬟夜裡避寒的?”
——————
PS:親孃,如假包換。但是有孃的孩子也可能是棵草,要看攤上啥樣的娘了,對吧。至於給銀子,花錢買舒心吧。我們的口號:不虐女主~~~。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