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也知他沒將青櫻收用,見他臊了,忍不住一笑,道:“這傻孩子!那你心裡怎生想的?青櫻這孩子,嬸子瞧著是好的,比……”她本待說比青槐還強上幾分,但想起之前的事情,立時噤聲,頓了一頓,又續道:“比旁人強上許多。放在內宅極是穩妥的。”
年諒搖了搖頭,低聲道:“侄兒也知道她是好的。只是……這事……還容侄兒三思……”
高氏和家裡的其他人一樣,都很納悶年諒為什麼非要納青槐,卻不肯納青櫻。青櫻和青槐年紀一般,性子、模樣都有些相近,當年才被老太君一起撥給年諒的。若青槐尚在,情之所鍾,他不肯娶青櫻也就罷了,這青槐都歿了,青櫻好歹模樣相似也算個念想,他卻仍不肯娶,眾人皆十分不解。
高氏原是怕年諒傷心,一直沒敢提及青槐的事,這會兒話趕話說到了青槐青櫻,她剛想再說兩句子嗣之事,畢竟年諒是長房長孫,然而腦海裡忽就閃出那個血肉模糊長了一截尾巴的孽胎,不由打了個冷戰。她闔了下眼,心裡唸了聲佛,也就不再提這些,又把話往旁的上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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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居。廂房。
夏小滿被茴香豆蔻幫她收拾出來的行李給嚇到了。她原本覺得也就是個出差旅行的裝備吧,帶兩套換洗內衣,帶上洗漱用具就完事了。誰知道一會兒功夫,這倆丫頭跟洗劫一樣,稀里嘩啦,好一頓折騰,大包小包一堆兒包,衣裳鞋子被褥枕頭甚至洗臉盆也都被打包裝箱要帶走。
夏小滿一頭黑線,這不是輕裝簡從的自助旅行,這,這,這,這簡直就是搬家!
“怎麼拿這麼多東西?”她喊住忙碌的茴香,驚訝道:“才離開幾天啊,拿這麼多!用得上嗎?”
茴香一邊兒指著,一邊兒報清單給她聽,附加解釋道:“怕床硬,多帶一床褥子總不會錯。……天冷,怕被子薄了不壓風,便又拿了兩條。……那是淨面的盆,那個是濯足的盆,怕回去倒不開。……那香爐是主子慣用的……”
“等下,有點兒亂……”夏小滿打斷了她,自己抱著腦袋想了半天,似乎古代大戶女子多有講究,外宿要帶自己的鋪蓋?貌似襲人就帶的鋪蓋回家,是嫌小戶人家被褥不乾淨?
她從前出差沒那麼多講究,關鍵是沒住過小旅店,公款出差大抵是住賓館,凡算得上賓館的,都是每日換床單被罩,她從不擔心潔淨問題。她有個關係不錯的同事姐姐有輕度潔癖,出差總是揹著一套床單被罩,不肯直接睡賓館的被褥,當時她只覺得是毛病,那不過是隔了一層心理上的東西,真若有什麼問題,這麼睡也避免不了。但現在,與其死沉的還揹著被褥回去,她覺得真不如弄個被單容易些。
她剛想開口,忽然又想起夏家的境況來了,能賣女兒的人家,也不會是什麼富裕人家吧,這麼回去,屋裡爐子燒的不夠熱,被褥不夠厚,她八成要受凍了,甚至,夏家有沒有多餘的被褥給她睡,都很不好說吧。罷了,還是帶回去吧。鍋碗瓢盆的,啥啥都帶吧,省的用時候沒有,折手。多就多吧。只是這個運輸問題……
夏小滿拍了拍額頭,問道:“這麼多東西,……得幾輛車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