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的天空中,最後的一絲暗紫色的輝光已經消失了,整個大地沉入到了一片黑暗中。就在這黑暗中,戴著狗皮帽子,身穿著羊皮襖子,腳踩著滑雪板的模範軍突擊隊卻已經進入了臨戰的狀態。雪橇狗的嘴巴也都被套上了套子,免得它們發出的叫聲驚動了敵人。
“我們剛才觀察了,整個村子都被圍牆圍著,圍牆只有一道門。”楊萬年正在再一次給突擊隊員們交代戰術,“一班和二班負責堵住大門,一個人都不能放出去。明白嗎?”
“明白!”
“營長放心,從我這裡跑了一個韃子,我就提頭來見!”另一個大概是班長的戰士也回答道。
“二班長,不必這樣,一個韃子,不值這個,不過要是真的讓韃子在你們班這裡跑了,你們配給的二鍋頭,就都分給其他班,你看怎麼樣?”楊萬年聽了卻開起了玩笑。作為在寒區作戰的實驗部隊,楊萬年的部隊有一種特別的供給物資,那就是二鍋頭白酒。這東西除了有時候用來暖身子之外,還能用於醫療和充當引火物,所以也作為軍用物資配屬給寒區作戰的部隊。其副作用之一就是弄得寒區部隊計程車兵幾乎個個都成了酒鬼。對於他們來說,那整個班的二鍋頭來抵押,從威懾力上來說,比什麼“提頭來見”什麼的分毫不差。
“哎呀營長,這主意不錯呀!就這麼辦吧!”另一個士兵也笑道。
“一班長,要是從你那邊跑了,你也一樣?”二班長瞪大了眼睛。
“那當然!要是一個沒跑,回去營長請喝酒!”一班長很明智的轉移了目標。
“少說廢話。我們接著佈置戰鬥任務。”楊萬年低喝道,“三班四班負責警戒,火力連做好縱火準備,都沒問題吧?”
“沒問題!”大家都轟然應道。
火力連其實只有八個人,但是他們的每一個成員都是士官,都掛著排長的銜拿軍餉。他們的主要武器是一部相對小巧的投石機。這東西平時被拆散成零件,裝在一架雪橇上,要用的時候再重新組裝起來。它可以把一個用於縱火的油罐丟擲兩百多步遠。這個距離甚至比不過某些架在城牆上的重型弩,考慮到如果要將油罐投過圍牆,它在部署的時候還必須更靠近敵人的圍牆一些,一般來說,要部署到距離敵軍圍牆一百五十步左右才能較為有效的發起攻擊。所以在戰術運用的時候,攜帶這種武器的突擊隊,一般都被要求在夜幕的掩護下使用它,以避開敵軍的遠端武器的攻擊。
但在夜幕下使用這種武器卻並不容易。首先,你必須在漆黑的環境中將分解開了的拋石機重新組裝起來,這個難度遠超過摸黑組裝槍支。不是經過非常刻苦的訓練,是無法掌握這個技能的,所以這個他們的排長軍餉絕對不是白拿的——這個技術,值這個價錢。
幾輛雪橇在黑暗中無聲無息的靠近了建胬的村莊,村子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幾個士兵從雪橇上下來,開始藉助著一點微弱的星光給投石器挖坑。投石器是不能直接放在雪地上使用的,因為雪太軟,哪怕是凍結實了的雪,也是承受不了投石器的後坐力的。如果直接將投石器放在雪面上,使用的時候,投石器不但打不準,甚至還可能傾覆。而挖開雪地,難免會發出一點聲音,不過晚上呼嘯的北風掩蓋住了這些聲音,至少,一般的人在百步之外,又隔著圍牆,是聽不見這樣的聲音的。
不過人聽不到,並不等於其他東西聽不到,比如說狗就能聽到,於是村子裡隱隱的就傳來了幾聲犬吠。
火力連連長王長榮做了個手勢,大家就都停了下來,王長榮向巴圖扎日格力做了個手勢,巴圖扎日格力便解開趴在他身邊的一條雪橇犬的嘴套,然後在它的脖子上輕輕地拍了一下,低聲道:“巴克!”
巴克原本正趴在雪地上裝死,這時候一下子站了起來,朝著天空伸長了脖子,發出一聲長長的狼嚎聲。是的,這種雪橇狗有很重的狼的血統,叫起來的方式往往也是狼嚎。
村子裡的狗叫得更起勁了,但是村子裡的人反倒都放心了——不過是外面來了些狼而已。若是白天,村子裡的建胬倒是說不定就有興趣出來,看能不能打到幾隻狼,然而如今是晚上,晚上出去打狼,怕是弄不好要被狼打了的。而且反正,狼也越不過圍牆。至於敵人,他們根本就無法想象,有敵人能在這大雪地裡奔襲數百里,到這裡來襲擊他們。所以,村裡的建胬並沒有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