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暘也五十多歲了,或許已經六十了,成烽沒關心過他媽的年齡。畢竟她看起來,永遠只有四十出頭的模樣,面板白皙細緻,衣著名貴得體,哪裡需要在乎年齡呢。可是像蘇暘這樣的女人,平日裡還好,一旦遇到什麼刺激,那被衣著打扮和保養藏起來的老態,一下子全部回到了她的臉上,身上。
周媽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時候,乍然一個老態的婦人撞入自己眼中,幾乎有點驚愕,進而才想到那人竟然是成家的當家主母蘇暘。
“太太……這,這是怎麼了呀?”周媽不安地搓了搓手,遠遠地站在距離兩人兩米遠的地方,和那兩人形成一個三角,拿眼睛瞟瞟這個,又瞧瞧那個,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她在成家工作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到太太氣成這個樣子呢。
成烽做了什麼錯事嗎?她不敢問。成家人對她再好,她到底不屬於這個家庭。她只是一個下人而已,主人對她客氣,那是她的福分,她又哪敢真把自己當成一回事呢?
“周嫂,扶我回房間吧。”蘇暘不想再在外人面前丟了份子,竭力穩住氣息,朝周媽伸出一隻手。
周媽連忙上去扶住,蘇暘將渾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周媽身上,顯得極為虛弱似的,周媽挨著蘇暘,才發現對方身上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成烽無趣地撇了撇嘴,似乎為這場戲如此落幕而感到失望。就在這時,一道花蝴蝶似的身影從外面飄進來,緊接著,響起了任菲琳誇張的驚訝的聲音,“哎呀,蘇阿姨,您這是怎麼了呀?阿烽,你怎麼不去扶一下蘇阿姨?”
任菲琳從成烽身邊輕飄飄地小碎步走過去,身上濃郁的香水氣息弄得成烽一陣頭暈,那股剛剛強壓下來的煩躁驀地又被刺激上來,他皺著眉,下意識地說道,“我扶不扶我媽是我們家的事,哪兒輪得到你插口?”
任菲琳剛剛走到蘇暘身邊,正打算伸手,聞言渾身一震,纖細的身子無法負荷這句話帶來的壓力一般,顫顫巍巍地扭過那不堪一折的水蛇腰,小臉刷的雪白,聲音也如泣如訴道,“阿烽……你、你怎麼能這樣和我說話?我……我到底怎麼得罪你啦?”
成烽知道得罪任菲琳不妥,但一不作二不休,強忍了許久的對任菲琳的不滿索性一股腦地倒了出來,“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和你說話?你又不是我家的誰,我憑什麼還要看你的臉色行事啊?還有,你每天住在我們家吃在我們家,我們家又沒虧待你,你甚至還花著我媽給的零花錢,我說你怎麼了?真要把自己當我們成家人,就別拿喬啊,還不準人說,萌萌是我親妹妹,還不照樣被我教訓?你一會兒把自己當成家人,一會兒把自己當客人,是不是想的太美了點啊?敢情好處都得被你一個人佔對吧?要是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最近開的那輛蓮花,可是我去年生日時我一個叔叔送我的,你每天開出去玩,有問過我同不同意嗎?任菲琳你記住,那是我家車庫,不是你家車庫,你以為車鑰匙隨便你拿,所有的車都隨便你開了是不是?我麻煩你別太不把自己當外人行麼?我嫂子都還沒開過我的車呢!”
“阿烽……原來,原來你這麼討厭我……”任菲琳的眼淚像自來水一樣刷刷地往下流,一邊還淚眼朦朧地咬著嘴唇望著成母,一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的模樣。要是平時成母肯定站出來為任菲琳做主了,可是今天她疲憊得厲害,耳朵裡聽著成烽說的這些話,竟也不覺得有什麼錯,仔細回想,任菲琳近來是越來越仗著自己的寵愛為所欲為了。
在成家,像成萌成烽成烈三兄妹一樣,任菲琳也有自己的套間,套間的面積不小,足夠一對小夫妻在承北奮鬥半輩子才買得起的。任菲琳前陣子病了一場,病好後在成母面前嘀咕房間格局不好,成母一聽,忙找裝修公司把任菲琳住的套間全部重新裝修了一遍,傢俱什麼的也全買的任菲琳喜歡的。似乎是看成母好說話,任菲琳接著又說看上了幾件新款但一直沒捨得買。成母是何等的明白人,馬上就讓周媽給了任菲琳一張黑\/卡。成母自己不在乎任菲琳花了多少錢,但是成家的律師打電話知會過成母,聽聞任菲琳一週的花銷都超過成萌好幾個月的花銷了,成母雖然吃驚,但也沒說什麼,畢竟一開始是自己信誓旦旦地說讓任菲琳當自家媳婦,白白耽誤了她這麼久的時間。
可任菲琳擅自去開成烽的車,甚至前幾天還找成萌“借”了幾樣全球限定珠寶,就讓成母有些不高興了。
要知道,成烽和成萌的東西,要麼是成母或者成父蒐羅了送給自家心肝寶貝的,要麼是來自成家長輩和朋友的饋贈,任菲琳現在脖子上戴的那串翡翠,還是某政要前兩年出訪非洲時特意買來送給成萌當做成年禮物的。任菲琳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戴出去,被識貨的人認出來了,成家該如何向對方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