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車會突然爆炸?
為什麼成烈偏偏在裡面?
幾百米的距離,卻像有一光年那麼長。
唐笑頭重腳輕地往前,跑著跑著,突然腳下一軟,整個人飛撲在地上,下巴重重地磕在泥水中。
她形容狼狽,卻顧不上渾身的刺痛,掙扎著要從地上爬起來往前跑。
刺耳的救護車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一片恍惚中,旁邊有人抓住她的胳膊試圖制止她撲向大巴的行為。
“放開我!放開我!我丈夫在裡面!!”唐笑嘶聲叫喊著,掙扎著。
“這女人怎麼回事?怎麼像瘋了似的?”
“她丈夫是司機嗎?真可憐……”
“這麼大的火,恐怕是沒命了吧!”
“天,這女人該不會是要殉情吧?”
嘈雜的聲音中,唐笑被好幾個人牢牢架住。
“放開……你們放開我……”唐笑精疲力盡地跪在地上。她的臉上混合著眼淚鼻水還有化掉的雪水,下巴上還沾著泥沙,長髮凌亂,有的散在肩頭,有的黏在蒼白的臉上。
“成烈……”她喃喃著,“你怎麼能死呢?”
四周似乎安靜了下來,繼而又傳來驚呼聲,議論聲,但是這些唐笑全都聽不到了,她痴痴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渾身癱軟,眼神茫然。
直到一個男人皺著眉出現在她面前,粗糙的大掌極其輕柔地落在她臉上,抹去她臉上烏七八糟的塵垢,低頭凝視著她:“怎麼哭了?”
唐笑慢慢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面前的男人看起來沒比她好多少,渾身泥汙,額上還有血水,但是他的手摸在她臉上的觸感是真實的,她細細感受著他掌心的薄繭,空洞茫然的雙眸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她一語不發地伸手撫上他英俊的面容。伸手從他高挺的鼻尖劃過,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手指下滑,落在他胸口,感應到有力的心跳——她終於確信,他沒死,他還活著!
至此,成烈終於明白了她古怪舉動的原因,沉沉的黑眸凝視著她,聲音低啞地道:“你以為我死了,所以才哭?”
唐笑默然不語,一旦確認成烈還活著,這個柔弱的小女人漸漸恢復了所有的生氣。
然而她並沒有像圍觀群眾想象的那般欣喜若狂,甚至連一個撲到對方懷中哭泣的動作都沒有,只是手撐著膝蓋從地上站起來,用圍巾擦了擦臉上的一片狼藉,深吸了一口氣,靜靜看向成烈:“剛才怎麼回事?”
成烈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一定要這樣嗎?一定要在他面前隱藏她所有的情緒,偽裝成一個無懈可擊無堅不摧一板一眼的小木偶?
他心疼地望著她,那樣的成長經歷造就了這樣一個不會撒嬌不會賣萌總是堅強獨立的她,可是他是她的丈夫,難道她就不能在自己面前放棄偽裝,做一個單純依賴他的女人嗎?
“爆炸發生的前幾秒,我帶著那個孩子衝出去了。在車的另一面,不過也被波及到,曾經失去意識過。”成烈看了看手錶:“大概幾分鐘的時間。”
唐笑點點頭,似乎竭力剋制著某種情緒,她看著他額角的血水,說:“疼嗎?”
成烈原想說不疼,但看到唐笑的眼神,心念一轉,道:“疼。”
唐笑似乎愣了愣,走過來想要檢視他的傷勢,成烈個子太高,又故意不肯低頭,於是唐笑只好踮起腳努力抬起頭去研究成烈額角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