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鎮子前身是一個哨站,用以監視羅多隘口的哨站。後來漸漸有獵人進入遺境探索,於是有人看到了商機,在哨站建起了旅館和雜貨鋪,以作為那些獵人補給休息之用。就這樣逐漸擴建,直到形成小鎮的規模。當時為了考慮到掩飾的作用,鎮上建築的外牆全部採用白灰這一色調,如此在雪原之上它便不那麼明顯。至少得走近灰鎮才會發現它的存在,灰鎮本無名,之後為了方便記認,才有了現在這個名字。
在很多個年代裡,灰鎮並沒有主人,它的秩序和利益是靠大多數人來維護。直到骨王和血眼崛起的年代,這個平衡才被打破,年輕的骨王用他強硬的手腕在灰鎮上懸掛起白骨戰旗,向人們宣告著新時代的來臨。自從之後,灰鎮本來由幾家瓜分的利益鏈,便盡數落進了骨王的手裡。
現在替扎索打理灰鎮的是骨王一名忠誠的老部下,瘸子勞根在灰鎮上絕對是個大人物。這個鬍子快長到腰頭的老傢伙在鎮上已經生活了三十年,三十年來敢於質疑他權威的人已經變成他後花園的肥料。人們更聽說要不是勞根跟著扎索打天下的時候瘸了一條腿,現在他就是骨王的親衛隊長,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
當然,在灰鎮也不見得多壞,至少灰鎮就是勞根的王國。只不過這個王國相對寒酸了一些罷了。
在時光之幕升起之後,已經鮮少走動的勞根,最近總會親自到灰鎮的鎮牆處檢視。今天也不例外,當鎮牆上的守衛遠遠看到那條走路搖搖擺擺的身影時,他們臉上的表情頗為無奈。特別是守衛隊長哈雷,可憐的老哈雷自從勞根親自檢視鎮牆之後,幾天下來已經瘦了一圈。
以往灰鎮守衛就是個白領薪水不幹活的美差,守衛隊長這個職位更是個肥缺。老哈雷以前在勞根手下幹過,憑藉著這點關係撈上這麼個好差事。在灰鎮的日子混得不錯,雖說這裡無聊了些,天氣也惡劣了點,可對於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傢伙來說,這裡的待遇比大荒地上可好了十倍百倍。
不過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以前勞根對鎮上的事愛理不理的,更沒過問鎮子的防衛工作,因為沒有那個必要。可時光之幕升起之後,瘸子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就像嗅到了什麼危險意味似的。可在老哈雷看來,除了天空變得太亮了點,晚上不太好入睡之後,日子和以往也沒有什麼區別。
可惜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顯然勞根不這麼想。瘸子破天荒地關注起鎮子的防守來,除了讓老哈雷和守衛把鎮牆幾個崩塌的缺口重新補上外,還讓守衛們開始訓練起來,這可要了守衛們的命。
所以現在一看到勞根的身影,所有人都不自然起來。
“哈雷隊長,哈雷隊長!”一名守衛撞開老哈雷的房間,把他從被窩裡拉了出來道:“你快起來啊,勞根大人又來了。”
老哈雷發出一聲慘叫,披掛上那身幾乎要壓跨他的盔甲,在守衛半拉半扶之下來到牆後的小廣場。勞根已經到了,瘸子儘管瘸了一條腿,可身體還十分強壯。在遺境邊緣這種酷寒天氣裡,也僅是披著一件長衣。甚至衣服還沒有扣緊,露出比岩石還要剛硬幾分的肌肉。勞根很在意他的鬍子,自從他坐鎮灰鎮之後便再沒有修剪過鬍子,三十年下來,鬍子已經長到了腰頭,並被他細心編成好幾根辮子。
瘸子咬著個菸斗,這東西是從人類手裡流傳出來的,菸斗裡冒著火光,一個個菸圈不時往上騰。聽到腳步聲,勞根回過頭,像拎小雞似的把老哈雷提了過來。可憐的老哈雷和瘸子站在一起體形實在懸殊,就像巨人和侏儒的區別。穿著一身笨重盔甲的侏儒連抬頭看勞根都很困難,偏得勉強擠出一臉笑容,樣子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可惜勞根笑不出來,他板著臉問:“你們訓練得怎麼樣?”
“進展順利,大人。”老哈雷堆著笑道,心裡卻罵開了。他打死也不相信勞根會不清楚守衛的情況,這些年來,灰鎮的守衛就是擺飾,真正保衛鎮子的是白骨旗和勞根。可現在,勞根卻要求守衛訓練,這真是天大的笑話。看看那些個胖如圓球的傢伙,他們能訓練出什麼樣子來?
勞根卻彷彿不知道他這個老部下在想些什麼,只是沉聲道:“不要鬆懈啊老傢伙,我可以感覺到,遺境要不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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