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不!”
天還沒亮的時候,首相奈勃特在他那張大床上坐了起來。他身上那件內衣已經給汗水打溼,奈勃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一個惡夢,對於他來說,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經歷。他已經記不清夢裡具體的內容,可有些東西卻仍舊記得。例如那揮之不去的鮮血味道,以及火焰的高熱。夢中帝國的旗幟熊熊燃燒,不懷好意的笑聲四野迴盪,而他卻找不到任何幫手,最後驚醒過來。
睡意全無。
奈勃特下了床,赤腳踩在臥室的地板上。已經是春天,可北地多寒,寒意並末退盡,地板寒冰如同冰磚。首相大人點亮桌上的油燈,撩起厚重的窗簾,窗外東北的天空有一線魚白。可天幕依舊深沉,星辰暗淡,隱有紅光。他乾脆走到臥室的陽臺,屋外沒風,可很冷。奈勃特卻迫不及待地看向北面的夜空,甚至等不及給自己穿上一條披風。
北面的夜空在一片靛藍中透出火光,宛若雲天之外有火焰垂落,大片火光隱約透現,如同翻騰的紅色戰旗,又如那汩汩流淌的鮮血。奈勃特只覺心臟一陣劇烈跳動,心頭為陰影籠罩,不由自主又想起夢中的情景。
不祥之兆!
首相是如此肯定,以至指甲都掐進了掌心,壓出一片血紅,如同天幕火雲。
天亮之後,奈勃特乘坐馬車離開府邸。在馬車中,首相探出車窗。正是清晨,陽光燦爛,天空萬里無雲,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重要的是天幕蔚藍,那讓人壓抑的火雲就像昨夜那個已經記不清的夢境。
那片揮之不去的血紅。
奈勃特在惴惴不安中來到皇宮,馬車從皇宮高聳的青銅大門間穿過,停在了門後的廣場上。奈勃特走下馬車,皇宮的總管,一個白面無鬚的男人微笑道:“您真是早啊,奈勃特大人。”
“陛下起來了嗎?”奈勃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謙和有禮,可眉目之間總藏著一片難以覺察的陰霾。穿著內侍總管的黑色衣褲,袖口有金色的線繡著一圈繁複精細的花紋。內侍總管沒有任何官職,可在皇官裡,他說的話有時比奈勃特還有用。
總管點頭道:“大帝一向勤勉。這個時候,應該在射擊場巡視戰士的訓練吧?大人請隨我來。”
奈勃特點點頭,跟在內侍總管身後。後頭則是一隊皇宮侍衛,侍衛盔甲鮮亮,披風如雪,威風凜凜。他們是向大帝宣誓效忠的騎士,願意為坦格里歐獻出心臟、流盡最後一滴血。他們是銀霜鐵衛,他們的白色披風是皇宮裡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可今天看到他們,奈勃特不曾一次在想,他們的披風會被鮮血染紅的。這讓他很苦惱,都怪那個該死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