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崩潰。
這種疾病縱使以聯邦目前的醫療技術也很難治癒,只能勉強穩定患者的基因結構,拖延基因鏈徹底崩潰的時間罷了。可出現這種疾病的機率很低,用萬分之一來形容都不為過,甚至還稍嫌多了些。但就是這麼低的機率,奈德卻不幸患上了這種疾病。
那天高燒之後,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首先是源力開始流失,跟著身體越來越差。而最近一週,他瘦得厲害,本來百來斤的體重,如今銳減到僅剩百斤不到。在凱岩基地的醫護官進行一系列仔細的抽樣檢查之後,當看到醫護官一臉凝重的神情時,奈德就知道自己被死神看上了。
基因崩潰的速度視個體情況而定,有的幾年才會完全崩潰,有的可能只需要幾個月,甚至十來天。奈德的情況無疑屬於重症,在醫護官向他展示的基因鏈結構圖裡,就連他這種醫學方面的門外漢,看到圖片中的基因鏈千瘡百孔的模樣,也知道自己崩潰的速度極快。
嚴格來說,他僅剩下一月不到的壽命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奈德自然無法再繼續擔任基地主管的職務。目前基地一切事務已經暫時交由他的副官處理,至於奈德,聯邦方面已經允許他今天登承星艦返回地球。他會被送到位於巴比倫的軍部醫院接受治療,對於自己,奈德已經不抱希望。他只希望可以在離開人世之前看一眼自己的妻兒,他已經有五個年頭未曾回去。
不想這次好不容易能夠回去,卻是去做最後道別的。
想到這,奈德萬分惆悵地嘆了口氣。本以為時間還長,可未曾想,一轉眼生命已經進入寒冬。
敲門聲響了起來。
副官推門而入,露出無奈、凝重的神情:“奈德中校,星艦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登機。”
奈德點點頭,他也沒帶什麼行禮。走至門邊,他拍拍副官的肩膀:“基地就交給你了,我的朋友。看好它,可別讓那些該死的獵頭者弄髒它。”
副官嘆了口氣:“我會的,長官。您保重。”
奈德笑了笑,裹緊了長衣離開。
片刻後,他登上了小型星艦。這架星艦將直接透過彩虹橋迴歸地球,用時只需要幾個鐘頭不到。想想大概晚上就能見到家人,奈德心中掠過一絲悸動,以及少許期待。
他坐到星艦客艙的位置上,客艙僅有五個座位不到。而現在,自然只有奈德一個乘客。在機上士兵為他繫好安全帶後,奈德開啟智腦,將裡面儲存的一片片相片放在了螢幕上。相片裡是溫柔的妻子,還有兩個乖巧的女兒以及一個調皮的小子。奈德摸著螢幕上的相片,一陣睏意襲來,不由閉眼假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心臟急跳,奈德張開了眼睛。這時客艙兩邊的舷窗已經放下了擋光板,看樣子星艦已經啟航。他點開智腦的線條圖,果然,代表星艦的一個光點已經離開了凜霜星。可突然,奈德發現有些不對勁。星艦並末朝著彩虹橋太空站而去,卻飛往了其它地方。
奈德立刻點了幾個按鍵,智腦根據星艦的飛行方向做出預估,那條代表飛行軌道的虛線竟然直接指向了伊甸園!
“這是怎麼回事?”奈德開啟扶手處的對講器,直接與駕駛室通話:“請告訴我,為什麼我們會去伊甸園?”
奈德連問了三遍,可那邊始終沒人回答。直過了片刻,才有個聲音低低地笑道:“那不好嗎,親愛的奈德中校。你可以在伊甸園安息,可是許多人盼都盼不到的事情呢。”
“你是誰?”奈德急喝,他縱然再遲鈍,也發現事情不太對勁。他又呼叫衛兵,可客艙裡沒人回答。奈德只能解除安全帶,扶著座位站了起來。
現在他連移動都如此困難,卻不得不到駕駛室看個究竟。
這時客艙的自動門開啟,剛才給他系安全帶計程車兵走了進來。奈德剛想責問他為何現在才進來,突然看到他腳下有大片血跡。士兵似乎想說什麼,卻忽的撲倒在地。在他背上,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身體中,直至沒柄!
腳步聲響起,從大門外鑽進來一個人。是個男人,他笑著,臉上那幾乎覆蓋了整個臉孔的X型傷疤隨著他的動作而微微起伏著。當這個人走進來的時候,空氣中便多了幾分甜膩,濃郁的血腥味在翻滾著,彷彿客艙裡已經注滿了血液。奈德強作鎮定,勉強自己挺直了身體喝問:“你是誰?”
“我叫萊斯,尊敬的長官。”他一說話,奈德便知道正是和自己對講的人。他朝奈德走去,繞著奈德繞了一圈,在他耳朵道:“不過更多人願意稱我為嗜血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