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婉兒不禁奇怪:“你怕什麼?有你這樣的弟子,離塵宗最喜歡不過。天資雖只五品,然而有玄術神通在身,日後即便不能得道,也可坐鎮一方。看這位巡察使的模樣,對你也很是看重——”
旋即就又醒悟過來,噗嗤笑道:“是因李向南?你這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莊無道被拆穿心事,神情頓時尷尬不已:“胡說,我與李向南勢同水火,怎會去同情他?”
心中卻是忐忑不安,說到利用職權,徇私舞弊,他莊無道其實也不差。
李向南身為館主,在學館中上下其手,兵器與丹藥採購每每以次充好,又將道觀發下用於修繕學館的錢財私吞了小半。李崇貞定下的幾個罪名,都沒冤枉了他。
然而他莊無道這個首席弟子也沒強到哪去,前一陣倒賣那些廢舊兵器就是一例。前幾年還沒混出頭的時候,更曾夥同馬原林寒兩個,在諸多弟子中敲詐勒索。也因此在學館內,一直人望不高。
故而今日看見了李向南的淒涼下場之後,確實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了。
“幾年前道館真人讓李向南來越城任職,本就是為了補償。只需不過份,哪怕他貪的再多,離塵宗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他之所以落到這般下場,是因他撈過了界。私受錢財,讓我們離塵學館成為略山學館更進一步的踏腳之石。又是頂風作案,栽的不冤。”
北堂婉兒語含戲謔的解釋著,眼中笑意更濃:“所以你大可放心,似你這樣,還在離塵宗能容忍的範圍之內,所以莫要擔心。只是以後,就需萬分小心了。“
莊無道不禁心有慼慼焉的點頭,以前貪那是不得已。現在已經有了些身家,他怎會再為一些小錢去鋌而走險?
北堂婉兒的言語,也解開了他一個疑惑。其實之前就在奇怪,學館間挑戰比鬥,按東吳國的規矩,只需三月一次。離塵學館兩個月前,才與另一家望月學館戰過一次。那略山學館的挑戰,李向南其實完全可以拒絕。
定下心神,莊無道就又望向了前方的玉石臺階。上面已經擺放了三十幾件靈珍,都是這次玄元閣準備拍賣的珍品,展示出來,任人觀睹。只有最中央的三件壓軸之物,覆蓋著一層錦緞。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空著的桌案。今日參與的修士,如是有什麼東西想要發賣,就可放在這些桌案上,只需事後交付玄元閣一筆錢財便可。
莊無道不假思索,就從腰側的包囊內取出一雙紅色皮靴放了上去。引得這大堂內的修士,一陣陣的驚呼。
此物正是得自於莊同的那雙‘炎風靴’,這雙皮靴他自己也極是喜愛。以此物練器,日後最少也可衝到十六重的法禁,成為中品靈器。
不過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將那麼龍犀晶核弄到手。搶掠莊家收穫的七千兩黃金中,他一人就分到了整整七分之一。秦鋒與馬原林寒幾個兄弟,也將自己的那一份暫借給了他,加起來整整有二千八百兩黃金,
再拍賣掉這雙‘炎風靴’,估計就足夠他買下那枚龍犀晶核了。北堂婉兒雖交代過,四千兩黃金以下,他可任意從北堂家支取。
然而若非不得已,莊無道實在不願再欠北堂家的人情。
“都說北城莊氏是被你們劍衣堂滅族洗劫,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語音陌生,莊無道訝然回過頭,就只見一個黑衣的少年緩步走來。高冠華服,面貌略有些熟悉。
莊無道仔細回思了許久,才記起這一位是今日下午時,北堂婉兒為他介紹的百兵夏氏的少主之一夏苗。
“那臧全精修魔猿罡體,已入第一重境界。同輩之中除了寥寥幾人之外,幾乎無人能擋、卻不意非是莊師兄一掌之敵,雖有五象之力,卻不能傷師兄分毫。今日之前,我實在沒想到,越城之內還有師兄你這樣的人物。”
那夏苗嘖嘖驚歎著,又語含勸誡道:“只是如師兄這般甘願為北堂家棋子,大比之後卻未必能落個好下場呢。即便勝了,也有殺身之危。若是落敗,則更不用說。北堂家的家風,最是無情不過。師兄若情願退出這次大比,我夏苗可為師兄說和。”
莊無道皺起了眉頭,這個夏苗,是欲為古月家做說客不成?若是東船巷之前,他或者會動心。然而此時他牽扯已深,也絕沒有半分與古月家和解的指望。毫無猶豫,莊無道就搖了搖頭:“夏兄好意,無道多謝了。北堂家待我恩重,此時我莊無道也與古月家結怨已深,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