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京城的某個小院子裡。
月明星稀。
大街上的寒氣在子夜更濃厚些。
常浩和慕容煙宛若兩縷清風,吹進了這院子當中。
“幻神宗屬於朱雀星極北的宗門,但勢力龐大,我們斬殺了他們兩位元嬰修士,這筆仇比以往都大了,就算此地巨力幻神宗甚遠,相隔百十個國家,他們也一定不會罷休,而你卻偏偏在大戰中心的這座凡間京城藏匿下來,果然是膽大心細。”那容貌清麗的女子緩緩說道。
常浩冷冷回答:“滅門屠家之仇,這才只是兩個元嬰修士,遲早有一日,我要讓幻神宗上下,無一生機之物,便是一隻雞,一條狗,也不會存在。”
“現在這座城,屬於燈下黑,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
慕容煙看著這個師弟,儘管她修為已經步入了元嬰境界,但是一點也沒有把握能夠敵得過這個太蒼門古今第一天才,尤其是對方還用求道珠收服了一頭幻神宗元嬰巔峰靈獸的情況下,所以說話之間,也沒有什麼高低之分,並且似乎還有份別樣的情愫。
“我們準備在這裡待多久?”她問道。
常浩默默地道:“不是我們準備在這裡待多久,此地不是我們久留之地,我們身負大仇,豈可一直隱藏此地,這是我為一個人找的暫時安頓之地,她受了重傷,需要找個地方修養,只待她傷勢好轉些,我們便可離開了。”
說話間。
常浩在手腕上一柄墨玉色的玉環上一抹,墨光氤氳,吐出了一位身著紅衣的靚麗少女,只不過腹部有一個嚴重的床上,面色蒼白如紙,眼睛閉著,似乎昏睡了過去。
慕容煙看著常浩輕輕的抱著這少女,放在了床上,語氣似乎沒有波瀾的道:“她,就是你當年為了修仙,所拋棄的那位故人?”
事情的始末,常浩已經在玉簡傳音中和她說了一個大概。
常浩沒有轉頭,只是眸光復雜的看著床上的重傷少女,帶有幾分愧意自語:“我對不起她。”
慕容煙淡淡不說話。
常浩帶有冰冷的口吻自語道:“我對不起她的不是當年拋棄了她一心修仙,而是,因為我,導致我家滿門都被幻神宗所滅,連她家都被連累,若非那幻神宗前來之人中有一位擅長丹鼎的修士,發現了靈兒的體質奇妙,起了以人養丹之心,獨獨將她不殺,留在了世上。”
“我幾個月前再次見到的她的時候……”
常浩看著這沉睡少女的面龐。
少女即使昏睡了,仍舊眉頭緊蹙,十分痛苦的樣子。
常浩更是心裡百般難受,嘆息道:“她一家人都被我所連累,再相逢之時,又主動為我擋了那金丹長老一擊,不管如何,我這一生都欠她的還不清了。”
慕容煙淡淡的道:“所以,你打算賠給她一個新的人生嗎?”
常浩回以淡淡語氣:“我有那個資格嗎?家仇、師仇、身上揹負著幾千條性命的我,早已經沒了擁有幸福的資格。”
聞言,慕容煙彷彿被雷擊了一下,清麗臉龐變得煞白,眸中也有了幾分黯然神色。
常浩仍背對著她,看著床上的少女,緩緩道:“她身上的傷極為嚴重,就算傷好了,也恐怕難以再去修行,所以,我只能盡我所能,為她家和我家以及師門報仇,這才是我唯一能夠賠償她的。”
他說著,為床上的少女輸入靈力,並喂服下一粒丹藥。
幾個呼吸後,床上的少女顫顫巍巍的動了下眼睫毛,而後,緩慢的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便看見了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少女喜極而泣,望著床前的常浩,痴痴的道:“真的是你……”
幾十年的思念和這些年所受過的委屈,一下子如潮水湧現,讓她忍不住大哭著就要抱住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