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衛雲禪沒想到的答案,他收回手,回了他六個字:“朽木不可雕也。”
傅錦書討厭這些咬文嚼字的話,懶得搭理他,拿起筷子便開始吃起了東西,還不忘指揮一下衛雲禪夾菜:蟹粉獅子頭,八寶兔丁,還有繡球幹貝……
衛雲禪給他夾了兩筷子,見他就著米飯吃得滿嘴油光,自個兒肚子也餓起來了。
饑餓,這對於衛雲禪來說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以前每日泡在藥罐裡,嘴巴發苦,根本不會有饑餓之感。眼下,卻能明顯感受到腹中空蕩,急需要食物的填充。
他倆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傅錦書喜歡吃肉,衛雲禪便跟著他把那幾道肉食嘗了個遍。一會兒功夫,桌上那幾道肉菜就見了底。
雯夫人從衛雲禪進屋就在打量他,見他滿心滿眼就看著傅錦書一個人,又是直接上手捏後頸這樣曖昧的舉動,又是頭挨頭地說小話,還貼心地給傅錦書夾菜,看起來確實如膠似漆的。
最令雯夫人高興的是看到今日衛雲禪胃口明顯大增,傅錦書添第二碗飯是常有的事,但今日衛雲禪破天荒地也跟著添了飯,這在雯夫人看來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桌上的菜空了,雯夫人趕緊又叫下人去通知廚房傳菜上來,臉上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
而霜娘子顯然也注意到了衛雲禪的變化。
從傅錦書墜湖後第二日突然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她心裡就有不祥的預感。當天霜娘子就趕去巫臺山後的廟宇裡找白瞳道長求助,結果在那兒跪了半晌,也不見對方回應。
第三日,第四日……連著去了五日,霜娘子總算反應過來——白瞳道長不見了。
沒了白瞳道長的幫助,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衛雲禪一天比一天神采奕奕,按這個形式發展下去,衛雲禪別說死了,恐怕還能恢複到最健康的模樣。到時候,這衛家,這勻梁,不就是他衛雲禪的囊中之物了嘛!
霜娘子心急如焚,在心底琢磨著各種陰毒的法子,可面上卻不顯山露水,裝得一派和藹溫柔。
而衛杭遠也十分震驚,衛雲禪這病秧子,半隻腳都進了棺材還能被拉回來……他將探究的目光落到傅錦書身上,這“沖喜”真有這麼邪乎?
他今早聽說昨夜傅錦書與衛雲禪行了周公之禮,心中嫉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將妒火和慾念都發洩到了旁人身上。
想到這兒,衛杭遠不禁感嘆,贗品果真是贗品,連眉心那顆痣都是作假的,嘖,一身皮肉摸起來也粗糙硌手,還叫得那般難聽。
晦氣極了。
他忍不住將目光落到傅錦書的臉上,饑渴地舔了舔唇角,就連那張油汪汪的小嘴,都讓人恨不得含進嘴裡好好品嘗一番。
衛雲禪真是好福氣,美人是他的,衛家是他的,以後連這偌大的勻梁城也是他的——他如何甘心?
傅錦書又察覺到了衛杭遠投射過來的視線,口中的兔丁瞬間不香了,索性吐出骨頭,擱下了筷子,碗中還剩了一點米飯沒有吃完。
衛雲禪剛好吃飽,見他剩飯,提醒道:“不可浪費糧食。”
傅錦書便又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把飯送進口中,腮幫子鼓作一團,在衛雲禪看來,有幾分滑稽,又有幾分可愛。
“狼吞虎嚥。”衛雲禪抬手抹去他唇邊的一粒米飯,手還沒放下,就被傅錦書抓住,捏了捏,對方睜著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了幾下。
明明他什麼都沒說,衛雲禪卻還偏偏看懂了他的“暗示”。
便站起身,對雯夫人道:“娘,你們慢慢吃,我和錦書先回房休憩一會兒。”
雯夫人笑著頷首:“好好好,慢點啊。”
傅錦書拽著衛雲禪的手走出了屋子,衛雲禪不疾不徐被他拉著走,聲音懶散:“有鬼攆你,走這麼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