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鬱華慢慢收起笑,神色略微鄭重:“我們行得正坐得端,往常是這樣,往後自然也是如此!”
“姨母能將你接過來,自然也能護你周全,無需你謹小慎微地考慮如何不落人話柄。”
她站起身,眼神投至窗外一方青空:“……我在宅邸時就常聽你外公舅父誇你聰明,我不信上書房那牆頭草太傅能將你教授得如此聰敏伶俐,多智早慧,那定是你母後嘔心瀝血才將你教養到如此。”
康兆銘張了張嘴,不自覺抬手抹了一把紅眼,被他深藏於記憶深處的畫面頓時一頁一頁地襲來……
……是,是母後教他識得第一個字,也是母後教他寫下第一篇策論,更是母後教他立君之本!
宋鬱華收回眼神,轉看向這張漸漸堅定的小臉:“她之於宋家是最好的女兒,之於姨母是最好的姐姐,之於你更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
“你只記住,你只有一個母後。”
“而姨母永遠是你的姨母,但你放心,姨母會像你的母後那樣疼你寵你,更會像她那樣教導你。”
眼前這個孩子記憶慢慢回籠,仰頭看向她。
“從今日起好好把身體將養起來,將這一年未能好好鞏固的學識一點一點補起來。”
宋鬱華拿出一張字跡潦草的紙在他眼前展開,平靜道:“去窗邊站會兒,好好琢磨琢磨這道策論到底該如何書寫。”
瞥見紙上那毫無框架的文構和快要飛起來的字跡,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一張臉立刻泛紅。
接過後,他下意識看向那張和母後有七分相似的臉和聲音,頓時一股久違的熟悉的鞭策之感瞬間湧上來,激得他趕緊繃住臉色。
沉默片刻,他提手朝前端端正正地行禮。
頓了頓,他道:
“………兒臣知錯了,姨母。”
宋鬱華看向不知何時立在殿門前的一道身影,輕“嗯”了一聲:“去吧。”
…………
鳳鳴宮前殿之上一坐一立。
宋鬱華高坐鳳位,看眼前人兩手空空而來,頓時挑了挑眉:“怎麼,還真如旁人所說,卞公應下本宮的請求不過就是順水推舟,實則幫著陛下過來監視?”
特意換上一身清白袍子的男人當即輕笑,拋開戲謔的眼神,面色似有百般包容之意,柔聲道:“娘娘說笑,微臣不就是來教授八皇子嗎,微臣之心日月可鑒,定不辜負娘娘的信任。”
宋鬱華立刻好似安心地點了點頭:“有卞公這句話本宮就放心了,昨日本宮也不知怎麼著了魔,鬧了那兩場,今日回想起來真是悔之晚矣。”
卞修遠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做戲,意味深長道:“………娘娘放心,微臣一定竭盡心力,好好教授八皇子,不辜負娘娘辛苦這兩日。”
“……只是不知道,微臣殫精竭慮般教授八皇子,皇後娘娘可有額外的賞賜寬一寬微臣的心呢。”
宋鬱華眼眸一頓,繼而點點頭笑道:“那是最好不過,報酬嘛………自然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