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處理了其餘傷口,又留了足足的藥膏。
宋鬱華將一包衣物放在宋明然身邊,掀開雙腿上的覆布。
拋開最初的裂痛,這會兒已經毫無知覺。
斷腿,傷心脈,又拋入水中。
尹瑞雪下的都是死手。
宋鬱華隨眼一瞥,摁住夾板的動作一頓,淡淡道:“既然醒了就別裝睡了,配合一點,把夾板上完。”
宋明然睜眼,看著她彎腰垂眼替自己治腿。
十年來第一回能這麼清晰地看見她,不是幻想,更不是做夢……
壓著湧上來的一股委屈和氣惱,他抿了抿唇角,忍不住張口:
“……斷腿易續,心脈難平,您……您就不必花這些心思了,左右我也已經是無用之人。”
宋鬱華抬眼,靜靜地看著他。
倒不是斷腿易續,心脈難平。
是身傷易治,心傷難平。
這小子沒有親爹親娘愛護,又生活在水深火熱中,被欺淩著長大,本來就脆弱,經歷一遭,心防徹底垮了。
看她沉默,宋明然不由得心慌。
“……您……您怎麼不說話?”
宋鬱華淡淡道:“……我在想,若是我兒子遇到你這般境地,又叫我聽到這一番話,我怕是早就揍得他滿地找牙。”
話落,軟榻上的小子語氣瞬間一滯。
“小子,我這年紀應當同你娘親差不離,憑著救了你一命就多說兩句。”
宋明然眼神微閃,輕聲道:“………您說。”
宋鬱華:“人命一條,但有千百種活法,少年俠氣是其中之一,渾噩度日也只是其中一,少年俠氣失了可再尋回,可一旦習慣渾噩度日,再想回頭可就難了。”
宋明然目光怔然,眼眶微紅。
這道理他如何不懂。
說話間,宋鬱華已經上完一個夾板,看他沉默,嘆了口氣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