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有貴的道理。
果然,那老道開口要價了:十兩金。
李昭寧忍不住噗哧一笑,而這一笑,就讓背對著她的少年一把轉了過來。
“笑什麼?!”
少年面有怒色,狠狠地瞪著她,方才攤開的手掌緊握成拳,隱在袖中微微顫抖。
“笑你不在正道上努力,卻要相信這毫無根據的玄學能給你逆天改命,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果然是考不上科舉的無道之徒。”
李昭寧雙手抱胸,唇角抿成一條線,玩味地看著那眼睛氣得通紅的少年,卻只見那少年猛地站起來,布滿血絲的雙眼瞬間瞪得像核桃一般湊近,竟是有幾分目眥盡裂、劍拔弩張的味道。
打架?
她在行,隨便來。
她暗暗握緊了袖中藏著的短匕,卻不曾想被那少年的唾沫星子撲了一臉:
“我那是考不上科舉嗎?!是我阿爺不讓我考!是那狗|日的老官截斷了所有的路,若一旦發現我們報名,便會從考生名單中直接抹掉我們的名字!”
他怒氣極盛,聲音也由於極度的憤慨和焦躁而破音嘶啞,“我就算再蠢,也是從六歲開始讀書,考個秀才總沒問題!可是狗日的連鄉試都不能參加,我的同學們都中了進士,而我只能在書齋中虛耗,一年又一年!”
李昭寧本不想跟他過多糾纏,正往後退,但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便頓時停住了腳步。
“你說什麼?”
這小郎君能進私塾,身份一定沒有問題,可為何不能參與鄉試?
李昭寧盯著少年,眼神銳利,帶著些許探尋將他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卻突然覺得他有些眼熟。
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而小少年一頓嘶吼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頭一樣被李昭寧的冷靜把力道卸了個幹淨,只覺得懵懵地心口堵得慌,卻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
他冷哼一聲,不管不顧地拂袖要走,那老道卻趕忙站起來拉住他衣袖:“張小郎君莫走,莫走!”
那張郎君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咬著牙大步往前走,道士只得拔腿去追,留下一張桌子、兩把圈椅,和凝眸沉思的李昭寧。
“張尚書。”
漆黑的審訊室裡只亮著一盞微弱的燭光,將綁在椅子上的人的影子盡數投射在牆壁上,隨著他起伏的呼吸微微抖動,巨大而幽黑,如鬼魅般猙獰恐怖。
李昭寧坐在四方木籠的正前方,唇角掛著一抹淺笑,靜靜地盯著對面坐著的戶部尚書——張倫。
“臣手腳被縛,不能全君臣之禮,望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