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卿,國庫是否……”
“不可。”張倫執笏上前,躬身拱手,竟是還未等李昭寧的話說完就回絕得幹幹淨淨。
“陛下,如今西北諸州皆有不同程度的旱災,國庫錢糧多數皆用在了買米賑災上,甚至甘、涼二州都開放官倉太倉以賑濟災民,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拿來興修水利。”
李昭寧並未放棄:“那等今年秋收之後呢?”
張倫抬起頭,卻並未看向李昭寧,而是與另一邊的陳崔目光交彙一瞬,這才望向李昭寧。
他搖了搖頭,面色謹慎而嚴肅:“陛下,尤為不可,今年是東北將士們更換冬衣冬被的年份,秋收以後就要同工部一起商議這些事務了。”
“……”
李昭寧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道了聲知道了,便擺擺手讓段月先退下。
之後便是一些日常的瑣事,李昭寧處理完後便退了朝。而她剛走到延英殿門口,便被追上來的段月握住了手腕。
“陛下,”段月望著李昭寧,有些著急地眨了眨眼睛,“臣今日提及的漕渠水運一事……”
李昭寧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段月才猛地反應過來,立刻噤聲。
小太監見到君臣二人前來,便利落地推開了門,將兩人讓進去,才紛紛進殿伺候。
但李昭寧讓伺候的宮人都退下,門關好後,才緩緩地走到了段月身旁。
她還沒開口,段月就道:“陛下,並非臣想邀功貪賞,只是這機會千載難逢,況且恰逢旱年,木材、人工都比其他年份便宜,陛下興修水利,一能為來日奪回財權打下基礎,二能讓飽受旱災影響的災民有個謀生的活計,不至於集木成林,遍生山匪與流民……”
李昭寧嘆息一聲:“朕怎會不知,只是戶部鐵桶一般,根本漏不出一點錢來,而之前查抄的賭場罰沒的錢財又太過杯水車薪……”
她又嘆了口氣,“自古朝廷缺錢,第一層便是盤剝百姓,第二層便是罰沒富商,第三層便是查抄貪官重臣,可如今朕能做的,一項也沒有……”
段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中仍有希望:“臣聽說陛下很受睿王信重,若能拿到睿王支援,想必修建水利工事的錢也不是什麼難事。”
李昭寧沉默了。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段月見李昭寧為難,有些不解地看了她兩眼,還是站起來上前拱手道:“機會難得,望陛下……為民生考慮。”
一連幾天,段月都在奏摺中上表催重啟漕運的事,而不止工部,連根本沒什麼關系的國子監白居簡都上書催她。
但所有的奏摺都像是投入冰面的石頭一般,一滴水花都沒有濺起。
正是中午太陽正盛的時候,漕渠的舊河道旁長滿青翠的雜草,幾乎比人還高,而昔日寬闊的水面如今卻只像一條細細的綢帶般蜿蜒遠去,纖細、灰敗,毫無生機。
“女郎,抓魚要趁早咯!”
一個面板黝黑,面堂卻因汗而噌噌發亮的男人挑著扁擔經過,笑著對岸邊站著的李昭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