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城已經好多年沒有在立春之前,還下這麼久的雪。今年也不知怎麼了,從小雪粒到鵝毛大雪,足足下了六天。這一日好不容易放了晴,緣來客棧的夥計李巧嘴兒,一大早就被掌櫃的叫起來去打掃後門的甬道。由於大雪的緣故,很多從外地趕來城中送貨的馬隊、駝隊都被滯留在北門外,其中還有不少來自南風國的商隊。
緣來客棧是一座三層樓高的大客棧,古樸雅緻。不僅是在繁花城,在四國之中也頗有名氣。一年四季客流不斷,其中三教九流,以跑江湖的豪客居多。客棧的東主不知是什麼人,掌櫃的風蕭索精明能幹,盡人皆知。
“我說李巧嘴兒,幹活麻利點兒。好不容易雪停了,咱們早先訂的甘鮮貨品和茶葉已經進城了。再不把積雪清了,恐怕會耽誤卸貨。”
“得咧~~~掌櫃的您就請好吧~~~~我幹活,您放心。”
李巧嘴兒的確也期盼著商隊能趕緊把貨送到。在早之前他拜託永昌貨行的夥計幫他捎帶的胭脂水粉,要不是這場大雪早就應該到他手裡。一想到心上人拿著胭脂水粉高興的樣子,他心裡不禁暖洋洋的。幹起活來格外的起勁,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就把客棧後面的整條甬道清理乾淨了。
放下掃帚,他剛想歇口氣回屋喝杯熱茶的功夫,道口鈴聲大作,一隊共有三輛馬車的商隊到了。李巧嘴兒見狀趕緊跑回客棧裡面通知掌櫃的和其他夥計。一時之間,緣來客棧的後院熱鬧起來。商隊押車的鏢師、夥計也都幫著卸貨,各類茶米酒蔬很快就在後院堆成了小山。忙活完了,掌櫃的招呼商隊的人進屋飲酒吃飯、還派人給大家安排房間住宿。
商隊來自南風國,掌櫃的是個滿臉絡腮鬍的大胖子。席間,緣來客棧的掌櫃、風蕭索向他打聽道:“沒想到谷掌櫃的商隊先到了。正值戰事,出關應該不易呀?”
“嗨,風掌櫃有所不知。也合該我谷某人走運,就在貨都備齊了、準備出發之際,不打仗了。雖然出關、入關檢查得緊,倒也沒太耽誤事兒。反倒是到了你們繁花城,趕上這麼大的雪、進不了城。”
“哦,怎麼這仗說不打就不打了呢?早前聽說女皇陛下可是氣勢洶洶地要殺進幽火城呀。”
谷掌櫃壓低了聲音說:“別提了。朝中出了叛臣,女皇的後院差點兒起火。再加上戰場上急轉直下、不佔上風,乾脆宣佈和談,轉而去肅清反叛。”
“原來如此。不打仗好、不打仗好呀。否則遭殃的還不是咱們這些平頭百姓。”
“甚是甚是。尤其是我們南風國。聽說,對!就是繁花城的神木侯,那本事太大了。還有不少江湖中的俠劍客幫忙,若再打下去,女皇勝算寥寥。”谷掌櫃邊說邊苦著張臉。
這時,有位幾天前入住客棧的半大老頭兒,從樓上的房間下到廳堂來用早飯。聽他們談得熱鬧,插言道:“俠劍客?說說,什麼樣的俠劍客?”
眾人一瞧,說話的半大老頭兒身穿一身青色粗布短靠、身高不過五尺,乾巴巴一團精氣神兒,一張猴臉兒,不笑不說話。背上揹著一對黑乎乎、尺子模樣的東西,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谷掌櫃為人憨厚,聽老頭兒這麼一問,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可沒見著,道聽途說罷了。坊間傳說有個叫什麼什麼公子的,還有女俠客呢,好像是叫黑狐狸還是白狐狸的。這些人站在你們西林國這邊,讓我國的鬼都督大敗而回呀。唉,想來也是時運不佳。不說了不說了,兄弟們,吃飽了都上樓去歇著嘍……”
老頭兒也不介意,往凳子上一縱,像個猴兒一樣蹲在哪,開始吃早飯。
風掌櫃也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此時店中新來了兩撥人。
先一步到的是五位道士。五個人俱都是三十歲上下的年紀,短打扮、外披蓑衣,頭戴斗笠。風掌櫃見到五個人心中不免吃驚,但依舊笑臉想迎,問他們是打尖兒還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