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江水第一次提起她的箏,卿哉忍著疼痛,笑道:“看來你的箏一定很好,我也很想聽。”
“那是自然。”
她笑著:“很疼吧。”
卿哉緩緩點頭:“是的。”
江水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龐邊,俯下身仔細看他:“我本來想陪你一起痛的,但是我怕我堅持不了,先你一步死了,你不要怪我。”
她的目光極度溫柔,卻還有著冰涼的觸感。
卿哉手指微動,他啞了聲音:“江水。”
“我在。”
“江水。”
江水眼眶中已經有著瑩瑩淚光,她幾乎虔誠道:“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聞言卿哉反而搖了搖頭,他這樣說:“江水,你不必這樣愛我,你可以更愛你自己。”
“我不是你的救贖,只有你自己才是。”
這些道理誰都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能夠明澈而後執行,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水並不意外卿哉能夠察覺出她的愛裡有多少的悲傷祈求,但是這顆心,確實在為他而跳動。
只有卿哉。
只有他一人,是江水一見便心生眷顧的。
沒有感動,沒有彷徨,沒有汲汲營營地謀劃,只是霎那間怦然心動。
“卿哉,你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我很是感激你。”
什麼?卿哉有些疑惑。
江水緩緩道:“你讓我明白了,在生死之間,是沒有什麼情與愛的。”
“所以我甘願赴死不僅僅是因為我對你的愛,這說起來可能會有些費解,但是我是為了我自己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啊,卿哉。”
今年最後一場春前雪,緩緩停了。
江水素白的唇輕疊:“我早便不想活了。”
卿哉沒有再說什麼,傾塌而來的痛楚已經將他淹沒溺斃,他將手從江水掌中抽出,劇烈的顫抖著。
口中發出壓抑地嘶吼,斗大的汗珠滾落而下,冰雪天地裡他像一個汗水之中疲睏的羈旅客。
掙扎著,拼命地尋找著光。
濤聲送君惡浪吼,舡裡跌倒影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