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有一日忍受不住了呢?”
江青梗伸出手輕輕撫摸過江水的臉頰:“何苦要粉飾太平呢,江水?”
粉飾太平是江水演的最好的一齣戲,無論實在遍佈殺機的仇人家中,還是在殺機如實質的青曇刀前。
從弱小,長成了能夠一力降十會的殺手,這一生二十三載她粉飾出了多少太平模樣。
這一路上,江水幾乎都在照顧越生桑,照顧啊城,替耿玉兒解毒,點撥魏呈蕭寸亦劍師徒,解圍五大門派,替郭遇安圓了報仇的心願。
打眼一看,好一個濟弱扶傾的江湖俠女啊!
可是誰又能真正通曉江水呢?
其實江水遠不如她自己所想,那般地罪孽纏繞,朝暮相處的越生桑將她想得太過溫柔,耿玉兒則心有慼慼不好定論。
但是卿哉當日的評論,恰好就是江水。
她內心太過柔軟,太過心軟,對待著有些親近的人恨不得什麼險惡都能夠自己以身相替。
有怨有悔,義無反顧。
拼了命地求來一點真心,又惶恐自己實在配不上,於是將半條命搭上,才覺得不讓別人的真心賤賣給她了。
縱然事後必然後悔,但是下一次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真心怎麼是自己所能擁有的呢?
江水想,還不是因為自己能夠裝作善良模樣,才將別人的真心騙來。
這都是假的,自己不配。
不過江青梗怎麼會和江水所想的一樣呢?
她是她的心魔,能夠洞悉江水所有的脆弱,與溫柔。
江青梗勸她說:“我自然知道你有多善良,可是,那些慘烈的悲傷又該怎麼辦呢?”
江青梗起身走到江水身後,緩緩抱住了她,貼在她耳邊低聲道:“先天之善,與後天之惡,你又當如何抉擇呢?”
江水偏了偏頭,神色黯黯:“至多三年我便會死去,善惡之辯有何意義。”
“何況那些力所能及之小事,算什麼善?不過是為了日後作惡之時,方便脫身罷了。”
有何意義?
自然是有意義的。
“若是沒有意義,你又為何要給自己下毒呢,江水?”
江水當初說,若是未能取得武林會之冠首,便要以死謝罪。
可事實上不論是勝是敗,她都不得長久。
原本江水天資絕世,根骨被仇家調養地也萬里挑一,可是那還不夠,對於江水而言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