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即便他是一枚棄子,他也毫無怨懟。
......果然即便卿哉疼痛煎熬至瘋狂時求死,卻在清醒時還能有一顆,澄澈堅韌之心。
江水不明白這是為何,難道這便是因為自幼家中和睦而未早嘗苦毒麼?
她深深嘆息了一聲。
“人間之事,其實不過鵬遊蝶夢耳。”
江水猶帶著些笑意:“聽你說有個雙生弟弟,我倒也曾夢過我有兩個妹妹,她們雙生花一般,一個名姝,一個名嫿,最愛同我親暱。”
“於夢中渾然喜樂一生一世,叫我眷戀難捨,正是當初為黑火藥所傷後神思難付而導致。”
今夜的江水尤其地多言語。
“最後把我從夢境裡生拉硬扯出來的,卻倒是你。”
她仰頭看著小小的一丸月亮。
卿哉依舊緘默。
悲涼之霧,遍被華林。
江水笑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在多說什麼了。山裡天寒,喝了酒雖然能夠暖一暖身子,但還是不要在外就坐為好。”
她正預備起身,卻聽見了卿哉澀然開口。
“不。”
卿哉說:“若能身死而不練累親足母兄,我也是甘願。”
......
江水還是站起身來,拍拍身上露水。
“......江水。”
卿哉躊躇之際喚出了江水的名字,認真地問:“我的身體,還有轉寰之計麼?”
他還是渴望的。
江水盯著他月光下的臉龐細細瞧了許久,忽而覺得陌生,又仔細地端詳了許久他隱隱作痛的神色,這才恍然覺得方才的陌生是假的。
她笑:“你當我是誰?若是沒有轉寰之計,難道我會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從逸王手下搶人,還帶你到這個地方麼?”
卿哉心道,難道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