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米玥笑了:“行。對了,以後你叫我陳米玥或者米玥都行,咱們彼此知道對方一個秘密,算是朋友了對嗎?”
“朋友?”
喬雪聽到這個詞神情稍稍驚愕。在這大院裡沒人願意和她這個黑五類的女兒做朋友。她也知道陳米玥的身份比她還要嚴重些,因父親陳首長曾身居高位。
但她丈夫周營長,在部隊是出了名的英雄人物,立下戰功赫赫,讓犯罪分子聞風喪膽。
他本是要被提拔到省城的部隊當團長的,這要是去了省城,以他的本事升上去就快了。
但為了能留在邊境團部,他並沒有選擇調離邊境升官。上級決定就地提拔他為團政委,將秦政委調任,上頭的任命書都下來了,但周毅同志卻沒來得及接任就犧牲了,這事兒大家都知道。
所以陳米玥即便成分不好,因周毅的關係,她在大院裡也不會比她過得艱難。
許久,一聲帶著哭腔的“哎”飄散在晚風裡。
陳米玥望著她,心裡某個角落突然鬆動了。想起前世,喬雪要等到81年父親平反才能熬出頭,比她還要多熬三年。但這一次,或許她們可以互相攙扶著走下去。
她伸出手和她握了握:“你好朋友。”
兩個女人嗤笑出聲。
剛到大院門口,警衛室的人喊住她:“陳同志!你回來得剛好。有你的電話,是學校打來的!”
陳米玥走過去接了電話。對方是周子駿的班主任。
“你好同志,你是周子駿的監護人嗎?”
“算是吧。”
“周子駿又逃課了,今天一天沒來上課,他可不能再惹事了,要是再打一次架被學校知道,就要被學校開除了。同志,你還是要和子駿同學好好談談。”
掛了電話,陳米玥內心毫無波瀾,周子駿逃課,是真撿垃圾去了?
她嘴角勾了一下。無論上不上學,和她都沒關係。不過今晚可以省下一頓飯。
從警衛室出來,喬雪問道:“沒事吧?”
陳米玥搖搖頭。
“走,回家做飯了,我都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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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裡的槐樹花甜絲絲的香氣在盛夏的風裡飄蕩。樹蔭下,幾個扎著小辮的女孩子正用粉筆在地上畫著歪歪扭扭的格子,銀鈴般的笑聲隨著跳房子的動作起起落落。
不遠處的單槓上掛著幾個玻璃瓶,三個男孩正輪流用彈弓瞄準。
三歲的趙栓子站在人群外圍,只穿著件紅肚兜,露出圓滾滾的小肚子和光溜溜的屁股蛋兒。他腳上趿拉著一雙黑色條帶涼鞋,白嫩嫩的面板襯著紅豔豔的肚兜,活像年畫裡蹦出來的福娃娃。
其他孩子都不帶他玩,可這小傢伙也不惱,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鼻涕閃著亮,他也不擦,就這麼掛著。
“栓子!”
這聲呼喚讓小傢伙撒開小短腿就往前跑:“媽媽!”
“叫嬸嬸。”喬雪蹲下身,輕輕捏了捏兒子肉乎乎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