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弦不言不語看著她,直到她有些不自在,搓著衣角說:“你不信?”
“自己都不知道,愈發證明是好東西。”他先前是“兔子”,此時是“狐狸”,一雙眼睛無比狡黠。
“當然了,王宮內確實有很多寶物,但是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再說如今那些寶物都變成你們的了,想要什麼還不是易如反掌?”她用指甲掐了掐草穗子。
“你們椒國確實物產豐饒,但說起來,最神秘的只有一樣。”他目中一閃。
“我知道你說的什麼,無字天書,對不對?”長樂不打算裝傻,忽然她胸腔之中一聲巨響,震得心口發酸,“你們攻城滅國,難道最真實的目的是為了它?所謂的深仇大恨不過是幌子?”
姜弦偏過頭去,嘴角翹起:“要不怎麼說你反應總是慢三拍呢?不過,仇恨也是真真切切的,別想著去抹煞。”
“你們的大公主想要無字天書?”長樂將他的臉別了過來,手法異常粗暴,她要看著他的眼睛。
見他臉上微微盪漾著笑意,按捺住想要給他印上五指印的衝動,厲聲問:“你們都想要那個東西?要它做什麼?”
“據傳無字天書記載著天地間一切玄機和奧妙,大則可得天下,可知未來,小則能讓變心的愛人回心轉意,能找到一年前丟失的羊。”姜弦此時將笑意盛在了眼底,“聽說還能逆轉時空,試問這麼好的東西,天下誰人不想要?”
又是一個毫無根據的“據傳”!長樂簡直頭痛欲裂,“就為這虛實未定的東西,你們就喪失了心志,不惜攻城掠地,殺人無數?實話和你說,我父親對我講過,根本沒有什麼無字天書,不過是先祖故弄玄虛擺的一個迷魂陣……你想想,若我們王室真有這樣神奇的寶物,我父親為何不啟用它讓我母親起死回生?”
“或許並非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參不透。”姜弦悠哉遊哉地說。
長樂心上涼了半截,不過瞬時又得到些許安慰,餘寒的鎮國大公主姜紅妝看在“無字天書”的面子上,定然會暫時留得他父兄的性命。
看來老祖宗之所以是老祖宗,未雨綢繆的本領確實高明,這“無字天書”是用來後人保命的?
長樂聽過許多關於無字天書的傳言,無一不把它描述得神乎其神,可是她卻從未真的相信過它的存在,雖然出逃的時候,她一度以為無字天書能助她復國,可現在一想,不過是自我慰藉罷了。
姜弦打了聲哈欠:“我要回房睡覺了”。
長樂捏著他下顎的手緩緩放下:“恕不遠送。”
“本來這黃道吉日,還想和你喝幾杯。”他走出幾步回頭說,“可惜話不投機半句多。”
長樂揉了揉眼,方才他的表情是哀怨的,她疑心看錯。
仔細留神一看,果然是看花了眼,他明明在笑,笑得令人無比反感。
快走,快走,越遠越好!她對著他胡亂揮揮手。
只是這時誰也不知新房內的藏雲一面拆卸著繁重的頭飾,一面對著鏡子裡為她梳理著髮絲的駱澤,紅唇翕動:“阿澤!本來依照我族的傳統,身為神女,嫁人時需要將家傳之寶當作定情信物交給意中人,可惜我什麼也沒能帶出來。”
駱澤的目光在她如瀑般的黑髮上流連著,說出的話猶如三月的春風:“你便是我最好的寶物,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藏雲眼神一滯,“可是——”她想回身抱著他。
“別動!”他十分小心地說,“別傷著頭髮!”那種溫柔能融化世間最硬的冰和最寒的心。
“我幫不了你,便和別的女人一樣,沒有任何不同了。”她細著聲說,那一刻,她是自卑的。
駱澤依舊波瀾不驚:“我的女人是用來寵的,不用為我分擔任何東西。”
藏雲再也把控不住,猛然轉身扎進他的懷裡。
駱澤用拿著木梳的手輕輕環住她,看的卻是銅鏡裡那雙狹長的眼,他看著自己,像是變成了另一個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