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堂瞥了一眼斂了笑正思考著什麼的關闍彥,問他:“你接下來是什麼打算?就這樣放任關昀洲瞞天過海下去?”
關闍彥心事重重,他垂著的手正攥著一隻玉槲,指腹慢慢摩梭著光潔的槲壁。
“要想揭開關昀洲的真面目不難,但稍有不慎便會連累整個關家,關魏兩家的聯姻至關重要,這個關頭出了事,欺君之罪,百口莫辯。正巧給了聖人處置關家的機會。”
“還有,關昀洲手裡一定還掌握著更多不為人知的訊息,他有心針對我們,但我們卻還未抓住他的把柄。貿然行動,幕後黑手定還有辦法將我們滅口。”
“那……”
關闍彥起身,拍拍杜明堂的肩頭,無比鄭重,讓人懷疑其中有詐。杜明堂坐在位置上抬眼看他:“怎麼了?”
“這次你要多犧牲一點了。”
“光是假死還不夠,得辦一場喪事,傳到關昀洲耳朵裡才行,”關闍彥眸色升起一模戾色,“他最近可是大忙人,說不定還不在京城,時間很緊,只能用這個辦法吸引人的眼球。畢竟‘皇商’嫡子遇害身亡一事傳出,整個中晉都得跟著震一震。”
杜明堂被他的言論嚇得腿都快軟了:“這也太不吉利了!”
“事成後給你做幾場法事去去陰氣便可。”
杜明堂眼神閃躲:“話說關昀洲不會懷疑麼?我爹孃得知我回來的時候都覺得震驚,因為時間太短,就這這這……喪事會不會也辦得太早了。”
關闍彥:“不然,他自負得很,並且他派的刺客也有些日子了,估摸是一得知你啟程便要動手了,時間上的問題根本不值得考究。”
杜明堂越聽他說越覺得自己逃不過命運,歪著嘴角弱弱說了一聲:“你別告訴我,你還要我鑽棺材裝屍體。”
關闍彥聞言,不談一絲同情,反而深深頷首,對他的想法展現極度的認可:“嗯,你這個念頭不錯。就這麼辦吧。”
杜明堂膛目結舌:“不是吧,你也太損了!你不是不知道,我杜明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個死字!”
關闍彥離開他的面前,重新坐到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從小到大運氣都不錯,逢兇化吉的能力,我就沒見過還有哪個人比你還厲害的。這次你能活著從盤龍山出來就不易了,更應該抓緊老天爺給你的機會保命才是。保不齊關昀洲抑或是幕後黑手會派人來刺探,事情還是辦得嚴謹點好。一旦露餡,我與你接下來都不會好過了。”
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的,杜明堂聽得心又慌又癢,最終只能低頭默許。
屋子裡重歸安靜,兩個人都各有心事,不知思緒飄到了多遠,杜明堂收心收得要快些,他靜悄悄打量了一番關闍彥,道:“喂,那魏家嫡女你準備怎麼辦?就算真要辦喪事,那也僅僅是吸引了關昀洲的注意力,他不一定真會對這場婚事置之不理。”
關闍彥扶額:“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關魏聯姻是定局,十日之內,我能做的多半隻是靜觀其變,等關昀洲那頭自亂陣腳。在這麼短時間內,既要保全關家又要揭露關昀洲的真面目,根本不可能。為今之計,恐怕只能先收集證據,等到關昀洲成親後,再尋找時機絆倒他。”
“等等等,”杜明堂這下終於忍不了了,“關闍彥你吃錯藥了?!”
“你的意思不就是,為了讓聖人那頭滿意,先放縱關昀洲作亂,等他跟魏家嫡女成了親入了洞房後,再暗自解決掉關昀洲,還是說你再頂替回去,繼續摸索他背後的幕後兇手?”
“你突然覺得你的犧牲比我大多了,真是佩服,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就罷了,新娘子還要等被關昀洲那種小人玷汙了後再……不是,這到底該怎麼辦?關闍彥啊,你這輩子只能娶這一個老婆呢,皇帝那邊看著,休也休不得,這等委屈你受得住?!”
杜明堂急得焦頭爛額,卻見關闍彥不為所動,只好放言繼續刺激他:“不是,要我說,你還不如跟你從南禺帶回來的那小女娘好上呢。”
提到魏鬱春,關闍彥皺了眉頭:“又提她做什麼?”
“反正目前喜歡你的不就我那不懂事的妹妹,還有那小女娘了?我妹妹,害,你別想,性子驕縱得很,你這種人哪像會慣娘子的?以後得委屈死她。”這種關頭,杜明堂雖著急,卻還要將妹妹死死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