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時學會了調戲男人?
還有,鎮國公是什麼鬼?
“鎮國公?”關闍彥疑惑。
魏鬱春也不和他鬧了,說起正事:“這次關氏又立了大功,陛下非要獎賞,但你父親心中有愧,因為你們父子二人一開始的確是打的是謀逆主意,你暈倒的這些天,你父親已經替你去京城面聖了,他非要說實話,百般推辭陛下的賞賜,結果陛下偏偏念他不愧是一國忠臣良將,清廉謙遜至此,什麼謀逆之心,陛下自是當作了關氏推脫獎賞的藉口。”
“陛下還言自己心中有愧,當年便是關氏興旺才惹得元帝的忌憚,差點舉族覆滅,所以你父親越是什麼都不要,陛下就越是覺得關氏冤枉。最後別無辦法,就只好成全了你父親辭官回家的心願,封賞則落到了你頭上,封了鎮國公。”
關闍彥顯然有些不自在,他道:“兒子坐老子頭上當鎮國公的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聞。”
“陶明案如今怎麼樣?”
“賈澹被關入大牢,已經瘋了,不久前又在牢中自殺了,都禦史一職缺空,陛下要陶明案頂替,但陶明案也是百般推辭。最後陛下無奈,便把賞賜降下一降,叫他任命大理寺少卿,若是再推辭就是不給陛下面子了,陶明案認了,任命書下個月便下來,他過幾天還得回京城一趟。我想,曾經那般孤立他的同僚們,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關闍彥聽了,臉色更差了。
“沒有了?”
“沒有了。”
“不好嗎?”魏鬱春站在他面前,疑惑不已。
“那你呢?明明這次,大家都虧了你才……”
他扶額,整理一番思緒,苦笑道:“我與父親都是武將出生,被逼無奈,家仇血恨難免沖昏頭腦,成為一介莽夫。當時只想著攻京,卻沒想後果如何,我與父親都不曾想過要做君王,為將者為君者到底不同,我們也沒想過若是落得一個亂臣賊子的名聲,朝臣、政黨還有百姓不服,日後要如何處理,又如何脫身。”
“你在南禺找到酆都羅山已是不易,卻還要回來幫我們。那太子元辛的確是位明君,因城門戰聯名奏疏被貶,差點死於戰亂,他才是未來中晉真正的變數,可我們都沒想到這一切。你與陶明案前後張羅,又是尋太子,又是扮文玉,又是擬聖旨……”
魏鬱春知道他是替自己感到可惜,可事實並非像他想得那般悲催可惜。
她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張羅這一切的?”
“你說。”
“其實根本沒你想得那麼難,我與陶明案到底是凡人不是神,沒有三頭六臂四處奔波的本事。”
“我們的確很早的時候就破了酆都之謎,還在廢墟找到了阿葛郎的吊墜,因此我才猜到幕後真兇可能是二十二年前京城中被擄走的孩子,風急火燎地回來後便打聽訊息,發現,之前京城中死傷最多的地方是東市的一塊分支拂羅市。我們欲將阿葛郎的吊墜物歸原主,打聽過來,找到了拂羅市葛家夫婦的土墓,聽說是京中一位出手闊綽的少爺給安葬的。”
“我們起了疑心,因為當年受災者很多,沒了後人,自然無人安葬供奉,葛家是個例外。三隻土墓,小的那個是阿葛郎的。可明明阿葛郎應該死在南禺才是。”
“總感覺是老天將我們指引到這裡,真相就在眼前,我們只好將那三隻墳冢挖了,果然發現只有阿葛郎的是空的。此時,我們就料到從酆都逃出來的幕後黑手是長大後的阿葛郎了,並且不出意外,傳說中好心的少爺,也是阿葛郎。他能逃出來並且換了身份,定和秘術有關。”
“我與陶司直一路摸索,查探到當年同樣被擄走的還有京中常銘君家的小少爺賈澹,我們雖不確定他是不是阿葛郎,但聽說賈澹幼時相貌簡陋寡淡、頭腦好似有些問題,二十多年前被人救回來後,就突然便得聰明瞭,但也得了不能碰水的怪病。家中的乳母和嬤嬤更是急急忙忙換了一批。”
關闍彥頷首,他道:“那秘術初學,手法必然粗陋,假扮寡淡面相其實不難。謊稱得了怪病也是因為秘術時效有限,他擔憂自己洗漱時出岔子。遣散府中親近之人,更是怕被發現舉止投足中的異常。”
“長大後的賈澹,看著老是老了點,但眼眸生得深邃,鼻樑更是高聳,怎麼看都不像是寡淡簡陋的面相,和幼時的賈澹比,判若倆人。”
魏鬱春聽他說完話後,即為贊同地對他相視一笑。
“我們心裡都有了數,就沒再深入了,後來我扮作宮女在宮中宮外都轉了一圈,得知太子殿下被貶,都禦史賈澹已成元帝心腹,並且一直負責給陛下送一些奇特的丹藥。長生不老之術和這些丹藥密不可分,那些丹藥更是南禺孩童失蹤的真相。那時我就知道賈澹蓄意謀害元帝了,恰好你父親被俘,你不久後被逼回京,思來想去,那賈澹估計是想把殺帝的罪名扣在你身上,他全身而退,意圖謀權就一定會給自己準備假聖旨,不然作為聖人近臣的他也會是死路一條。”
“他能用假聖旨,那我們也可以用。太子有仁心,我們也不願意看著關氏越陷越深,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太子請回來,但我們沒有資格,只好去求杜明堂幫忙,杜明堂斥重金買到了文玉長公主的畫像,長公主乃元帝都得敬重幾分的人,又幾十年不出奉川,即便我技藝不精,也不會有人識得真假。加上在夜裡容貌又被模糊一二,我就更有勝算了。”
“換臉之術準備好了,陶明案根據我之前的推測,擬了假聖旨,出城去尋太子殿下,有了殿下開口,你父親也能盡快脫困。殿下兵亂之夜有希望回來,所以我當時救下你後一直在和賈澹周旋,拖延時間。有了長公主開口,還有那道聖旨保身,關氏被逼謀逆的行徑只會被稱頌為大義之舉,大家都能好好活下來。”
魏鬱春言辭緊密,半點錯漏都沒有。便是關闍彥都忍不住一驚又是一驚,最後險些語無倫次:“阿春,我本以為你有才女之能,後才知你是天縱奇才,可如今,這些都配不上你了,說你是女中豪傑、救世之主都不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