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手掌,眼眸回斂,他摸索著指腹,胸有成竹起來,心想:馮迎春原是南禺的傻女,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真正的春生才女就在京城裡,是關昀洲……也是他自己的未婚妻,怎麼會是她呢?
他總是嘴硬,車馬方停,他搖醒已經睡得不省人事的杜明堂,聽到車馬動靜的魏鬱春也隨之清醒。
三人下馬,外面天色翻轉,已是夜晚。城西到仁壽坊的路程的確有些遙遠。
關闍彥略有忌憚地偷乜了魏鬱春一眼,然後以他要跟杜府老爺談話為由,有意撇下她離去。
魏鬱春明明看到他是拉著杜明堂離開的,心道他又要瞞自己事,她攥著拳頭,在袖中無處伸展,望著他們的背影,她憤懣咬牙,實在氣不過就暗罵:“總有一天,你會求著我回來。”
關闍彥脫下了席帽,一副莊重的模樣把杜明堂嚇得怔住,問:“是不是你剛剛在劉春盛屋子裡翻到什麼了?”
“不對啊,屋內沒有松香的味道,我們當時也的確沒有發現此物,理應無事啊。”杜明堂暗忖。
說實話,當時杜明堂就是看著關闍彥在屋子裡徘徊著,時不時彎腰伸手抽一把櫃屜的,不一會兒就好了,不見得像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一樣。
但看關闍彥這副煞有介事的樣子,感覺情緒早在路上就開始醞釀了,八成是什麼案子線索勾了他的疑心。
但關闍彥一開口,就讓杜明堂匪夷所思了:“五日了,春桃酒宴上的事應該也傳開了,你派個家僕出去打聽打聽宴會上具體發生的事宜,主要看看魏氏魏瀾清跟馮迎春糾纏的內容。”
杜明堂抽了抽鼻子:“你想這事想了一路?”
關闍彥大方承認:“嗯。”
“你不是也打聽了嗎,馮迎春打敗了魏氏,奪了詩魁。”
“要細節,越多越好。”
杜明堂摸摸眉心,看看他的臉又看看他的動作,不像是在想閑事的樣子,難不成這裡頭還有缺疑之處?他還是為了案子?
杜明堂頓時不感興趣了,因為他本來還以為關闍彥這是為了馮姑娘吃了陶司直的醋呢。他不再周旋:“行。”
即便如此,關闍彥還是不肯松勁。他已經做好準備,決定在幾日後的婚宴上,親自會會魏氏,親眼看看她生得是何樣,與多年前閣樓上的少女有何差別。
只有這樣對比下來,他才敢徹底放下對魏鬱春的猜忌。
事已至此,便無需多提了。言歸正傳,他在劉春盛的屋裡頭,並非什麼都沒有發現。
劉春盛的床頭櫃下的抽屜裡,躺著兩株半枯的陽春菊。
又是陽春菊……杜宅劉春盛的廂房裡頭、芳櫻樓埋屍坑中都有它們的身影。
這已經不是用區區“巧合”二字便可解釋的事情了。
但眼下,松脂、周裕之、劉春盛、掮客、陽春菊等等諸如此類的疑團正不斷增添,他還是打算先付諸一些實際舉動,再一個一個繼續深入考究它們。
陶明案那頭已經給他指了路子,一條麻繩,一沓遺書,皆可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