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親,在場三人望著泉湯,面色僵硬,尤其是陶明案的反應格外劇烈,他一向不喜與人親近,跟女子更是如此,雖尋日還可與女子勉強說說話,但這種擱浴湯面前、下一刻就要一起入湯的事,對他來說,簡直是驚世駭俗的惡聞。
他雖對魏鬱春動過心,但也不能無趣到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下作事。
他知自己早沒有機會,便收心許久,如今也只是視魏鬱春為摯友,而摯友無分男女。
可如今,關闍彥也在場,他像個無辜入場的第三者,如何不在乎男女之別?
他越發覺得尷尬,不等其他倆人發落,就自告奮勇:“泉湯不如讓給馮姑娘泡吧,在下身子硬朗,撈些水出來擦拭擦拭就好。”
話一落地,他就一副沒眼看的樣子,扭頭跑了。
魏鬱春聽他要把這偌大一片浴湯全部讓給自己,惶然不已,她慌張地看了一眼陶明案轉眼逃竄的方向,又駭然抬頭看了一眼正在若有所思的關闍彥。
這家夥怎麼這麼平靜?!又想著耍花招吃她的豆腐嗎?!
她已經吃過一次大虧了!!!
說起來,她也是昨夜才知道自己吃了虧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突然變臉,一大早起來就視關闍彥為空氣,對他愛答不理。
她不算完全討厭他,而是隻要一看到這廝,羞赧和氣憤之意就刷一下沖上腦門,折磨得她無數次回憶起群山谷夜裡的羞事!
昨夜。
魏鬱春出門去到院子裡幫母親收衣服,誰知甫一出門,母親也剛好提溜著一件物事朝她拋來,她腿腳也不好,走動時跌跌撞撞,讓人擔心。
魏鬱春急忙去扶,也看清了母親手裡抓著的東西,那不是關闍彥掛在腰間的藥包嗎?!群山谷,他受傷,魏鬱春就是含了裡面的解藥幫他解毒的。
她一時愣住,谷裡二人相擁親吻的畫面讓她臉紅了起來。
說起來,她後來也忘記了把這藥包還給關闍彥,竟是塞在衣服裡忘記拿出來,洗衣服丟進筐子裡,一併被搓了。
馮母應是方才弄衣服,摸到了這玩意兒了。
她訥訥問母親:“娘,你怎麼了?”
“哎呦,春兒啊!你被毒蟲咬了也不跟娘說!!!”母親急得活似要蹦起來,可餘光瞥到家裡幾乎都滅了個幹淨的燈光,她不想驚擾全家,只好憋著口氣,啞聲著急,“我收衣服呢,在你衣服兜兒裡面找到了這個,你這藥包裡面放的是竹母粉,泡水結塊兒了都!這藥粉專克山裡的一種毒蟲,那蟲子雖然不至於毒命,但萬一有什麼後遺症咋辦!!!哎呀,你你你,哪裡被咬了,給我瞧瞧啊!!!”
魏鬱春從沒見過馮母有這麼大的手勁兒,她直接被母親拖進了灶屋,母親就著燈光著急地在她身上找傷口,壓根不管魏鬱春如何抵觸,又說了什麼話。
魏鬱春拗不過母親,便只好放棄抵抗,可一種怪異的感覺突然油然而生。
她平視焦躁不安的馮母,問起來:“娘,那毒蟲咬了人,藥粉不是得就著水喝下去麼?您扒我衣服看,也不頂事的。”
馮母一臉莫名其妙,她哀嘆一息,道:“你從前不出門也不懂這些……罷了,誰跟你說這藥粉是用來喝的呀!那蟲子咬了人主要是疼,不要人命,藥粉當然得塗在傷口上才能好啊!”
魏鬱春膛目結舌:“塗的?!”
可之前群山谷……她就這樣傻乎乎地,拿嘴巴去吻了關闍彥?!就算怪她無知,不懂此蟲性質,關闍彥也的確因為服了藥粉好轉了些,可他後來不是還裝暈了嗎?!
這藥粉也是他買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它的用法!他這是故意讓她再……他!他以為他是什麼人,既不告訴她毒蟲之事便罷了,也故意隱瞞了藥粉的用處?!如此卑鄙,他就這麼想吃她豆腐?!
那為何不光明磊落些,弄這些小動作,他以為自己可以一直瞞著她嗎?!
馮母愣了愣,聽出女兒話語中的驚疑不定,有些疑神疑鬼道:“丫頭,難道……藥粉吃了,也能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