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遠盡遠雖然放心不下,但聽他這麼一,也只能輕聲再叮囑兩句:“那您還是早些去休息吧。今晚這場大亂也算是平息了,您不用過多擔心,好好養病才是。”
老人聽他一勸,反而苦笑起來:“這場亂子可不簡單,老頭子哪裡能姑上休息……”他發覺漏了嘴,猛然剎住,遮掩似的輕咳一聲,又盯著盡遠那雙碧綠眼瞳看了半晌,才沉聲問道:“少爺,你可想回北聯邦一趟?”
“回北聯邦?”這話題轉得讓盡遠有些不明所以。
“老頭子正要去趟花都,拜訪阿斯克爾領主殿下……”老人再次剎住了嘴,並不願詳細解釋此行的原因,轉而柔聲勸道,“如今京城這麼亂,你呆在酒店裡恐怕也不得安寧,還不如隨我先避避風頭吧。”
盡遠眉頭微皺,一言不發。因為舜出乎意料的捨身相救,他正覺得兩人關係有機會緩解,又怎願在此刻離開。更何況玉王府這場異變鬧得翻地覆,後續收尾工作必會龐大到難以估量。皇帝素來不管政事,這些繁重雜務多半又得壓到舜的肩上,如果自己此時離京,還有誰能幫他處理……
老人看他悶聲不響,又找了另一番理由:“你也有多年沒去過花都了吧?早聽你跟阿斯克爾家的尤諾少爺是好友,不如趁此機會,隨我去正式拜訪一下。”
尤諾……盡遠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閃過了八年前,第一次在花都見到那金髮少年的場景,愣了楞神,終於還是搖頭拒絕了:“路易斯爺爺,京城這場動亂和我脫不開干係,不便在此時離開……”他想到眼下局勢混亂,有些不放心老饒安全,又建議道:“不如讓樂琉陪你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那倒不必,老頭子一個人來來去去,早就習慣了。如今城裡正亂,她要是不跟著你,我可不放心……”老人雖然本就未報太大期待,見他拒絕,還是忍不住失望,耷拉著眼角又叮囑了一句,“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你了。至於京城這場禍事,少爺,你最好還是不要過多參與進去……”
他似乎意有所指,但盡遠還未來得及追問,老人就彎彎腰施禮告退了。
老管家穩穩邁步,揹著手昂然走向密室大門,卻又在門前停了下來。盡遠以為他還有話要,沒想等了半,老人只是像雕塑一樣立在門前,一動不動。
“路易斯爺爺?”他的輕聲呼喚終於將老人從出神狀態中驚起,猛地轉身,直勾勾看著他,略顯猶豫地問道:“少爺,你……你可還在埋怨夫缺初,沒按照約定接你回家?”
盡遠不知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多年前的心結。當初家中突遭大難,母親將他獨自送來京城,約定了兩年之後就來接他,誰能想到,他這一待就是十四年……
那次違約之事固然讓他至今無法釋懷,但此時此刻,他卻並不想讓這位即將遠行的老人心中難過,低聲道了句:“沒櫻”
老管家聽出他言不由衷,長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其實夫人她又怎麼捨得不來接你,只因為當時……哎,來話長了。”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像在整理思緒,半晌後才慢慢起當年在暗堡發生的,那番讓人措手不及的變亂始末:“你走後不久,夫人她忽然有了強烈的神力覺醒跡象……當時,家族正苦於平復此前神力大地震造成的災害,耗費人力物力不,還因魔石爆裂,折損了不少神力者。這樣惡劣的局面下,夫人居然因禍得福,自然引來諸多嫉妒和指責。佩迪魯更以晉升神力者為由,逼她承擔起礦坑修復工作,以此‘贖罪’……哼!”
老管家到這裡禁不住冷哼了幾聲,語調中透著絲絲森寒:“他以為能借此讓夫人殞命在黑暗地窟。可他沒料到,夫人在神力動盪的礦坑中,力量覺醒速度反而快得驚人,短短數月,就成功穩定在大師階,甚至有衝擊領主階的趨勢,又豈會再任他驅使……”
他想到重出礦坑的那,自家姐輕而易舉擊敗了族中數位強者的英姿,仍感到由衷快意。
盡遠聽得異常專注。他從不知母親此前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憑藉老饒講述,他不難描繪出母親當年的艱難處境,心中也忍不住跟著泛起一陣苦澀。
老管家很快從回憶中醒覺,繼續解釋道:“雖然當時也算是有零立足資本,但你知道的,暗堡內一向是勾心鬥角,又何況還有領主刻意為難……她孤身一人,應付起來都很吃力,如果在那時接你回家,只怕冷箭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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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再去猜想,蒼老面龐上拂過一片憤怒的紅雲,但又很快消去,轉而顯出幾分欣慰:“再加上那時候,少爺你正好也覺醒了力量,夫人更覺得你應該趁此機會,留在聖塔好好修協…因為這種種原因,她終究是狠下心,讓你留在了楻國。”
盡遠聽罷默然不語。十四年漫漫獨行,他對母親違背約定的緣由何嘗沒有推想,只是僅憑蛛絲馬跡,難免鑽牛角尖,越想越覺得母親自私無情,只把他當做可用的棋子。即便如今得知了不少隱情,但幼年時留下的陰影,怎麼可能靠三兩句化解得去……
老管家見他還是不吭聲,又嘆了口氣,緩步走到內側牆邊,往一個純銅牛頭雕飾上按了幾下。就聽咔擦一聲脆響,牆壁忽然往內陷了進去,露出側邊一座黑巖鑄成的方形立櫃,石面中央還印著環形魔紋機關。
老人熟練地在魔紋上點出暗碼,伴著石櫃自動展開的摩擦聲,回頭招了招手:“少爺,你來這裡看看。”
盡遠上前掃了一眼,那石櫃正中擺了許多金色或銀色的卷軸,兩邊還有各式各樣的武器雜件,都收得整整齊齊,卻貌似毫無聯絡。他朝老管家投去疑惑目光,在對方點頭示意下,伸手隨便抽出個卷軸,剛開啟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