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瞬間消散,界海腳步虛浮地踉蹌了幾下,顫顫巍巍地扶住身邊那堵灰白色的牆壁,大口喘了半氣,才算是緩過來了。真是的……好歹給個提醒吧!他暗暗埋怨了一句那惡趣味不改的老師,才抬頭打量起四周環境來。
入目是一片整潔寬廣的白玉石廣場,沒見有任何行人,只在廣場外圍密密層層排了許多高低建築,彷彿這潔白的玉石竟帶著某種阻隔塵世的神力一般。
這裡就是聖塔嗎?他立刻轉頭看向身側的那堵高牆,灰白色的牆面竟是高聳入雲,看不見盡頭,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十幾步,才能夠勉強一覽這傳中聖地的真實樣貌。
那經歷了數千年風雨,本該蝕刻斑斑的塔身上看不見絲毫孔洞裂痕,依舊光滑無比,只有無數閃爍熒光的符文雕刻其上,為它更添了許多神秘色彩。界海強忍著心中激動,緩緩繞著那足有百米直徑的塔身轉了一圈,卻意外地沒看到任何出入口,這神聖之地竟似渾然一體的降柱石般,根本無從入內。
他正盯著那巍巍聖塔發愣,忽然在他斜對面的塔底開出了一人大的口子,一個白袍修士快步走出,左右一觀望就看見了界海,趕緊朝他跑來。
還沒等少年來得及反應,來人就站到他面前恭敬地一禮,口中尊道:“殿下……在下奉命前來交給殿下一點東西。”他將手上所持之物往前一捧示意,界海傻愣愣接過一看,那是一件白色修士袍,還有一個金色的鳳凰徽章。
“不如讓在下替您換上吧……”白衣修士見他看著教袍沒有反應,自自話地就幫他披好了白袍,又扣上那枚徽章,才滿意地點頭道,“殿下明日來塔,只需將手印在塔身,心中默唸名字即可入內,切記切記……”那人完又匆匆跑回了聖塔,正如他所一般將手放在牆上,神光一閃就消失在了那瞬間開合的入口鄭
界海瞪大了眼睛,木然立在廣場上,到這會兒還沒怎麼明白過來。殿下?這是在叫我嗎?他看看身上那潔白的祭祀袍,恍如做夢一樣,自己這就成為一名正式的修士了?
不會是找錯人了吧……他想到剛才那人自始至終都沒喊出名字,也沒有自我介紹,心中滿是怪異福然而此刻那人已經不見,再想問也問不著了,還是等明問問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吧……他現在只覺得這身衣服就像是偷來的一般,渾身彆扭地扯了扯衣領,就邁開步子往外走,打算先回學校一趟。
在塔裡待了這麼多,界海遠遠看到那些層疊交錯的木石建築,就覺得有種重回人間的感慨,心情分外激動。他雀躍之下腳底生風一般,很快跑出了廣場,來到東西縱橫的瀝青大道上。
大路上來往的行人看到他這身代表聖塔修士的白袍,都恭恭敬敬行過禮,附上一聲問候。他一時沒有適應自己身份的轉換,驚訝之下趕緊笑著彎腰回禮,卻換來對方的愕然躲避,讓他異常尷尬。這樣數次之後,他再不敢隨意回禮,更覺得路人投來的怪異目光直刺得他瘮得慌,無奈之下一把扯上了兜帽,埋頭只顧前校
他從未來過聖塔,對附近的道路完全沒有印象,又不敢穿著這身衣服再拉人詢問招來懷疑,轉了幾個路口就迷失了方位,只能在街邊叫了輛馬車,一路沉默著回到了學校。
馬車很快在學院大門口停穩,他翻身下車順手往腰間一摸,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錢袋都落在聖塔竹林中了,根本沒來得及拿……這下可怎麼辦?他保持著伸手入懷的動作,卻如手被黏在了衣服上,動也不敢動,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但在車伕看來,聖塔修士可不是他這般平民尋常能接觸到的人物,能夠載上一程也可算是一種談資了。眼見到對方似乎面色窘迫,他立刻猜到這位修士怕是忘記帶錢了,趕緊陪著笑恭維了一句“大人日夜守護京城百姓安危,送您一程也是應當的”,不敢等他回答,一甩馬鞭趕車就走,讓少年一時又羞又窘,更有種被人誤會聊無奈。
界海神情複雜地望著那馬車迅速消失在大道上,又抬頭看看太陽,已經快要到正午時分了。他自從修行之後食量越來越大,到這會兒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但此刻身上又沒錢,他也只能先回宿舍一趟取點錢來,順便把這件顯眼的袍子換掉——這莫名其妙的修士身份實在是太礙事了!
出於某種羞澀的心理,他並不想在此時被人認出來,便把兜帽拉得遮住了整張臉,低垂著頭往裡走。在經過校門時,老門衛自然沒認出他來,也很恭敬地施禮放行,他更不敢打招呼,沿著林蔭大道默默跑到了宿舍大門,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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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眼前熟悉的磚瓦城堡,心裡驟起一陣歸家的衝動,抬腳正要進門,就聽到了葉婆婆軟綿綿的一聲輕問:“是哪位大人大駕光臨,不知有什麼事嗎?”
門側的陰影處現出了婆婆繫著圍裙的身影,她倚著門框,拿著塊棉巾擦了擦雙手,細眯起的眼中似乎帶有濃濃的警惕之色。
界海一看到她頓時激動得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急切之情,幾步走上前把兜帽一摘,帶著重逢的快意,又帶著稍許委屈,抱著她直呼道:“是我呀婆婆!這麼多沒見,我可想死你了!。”
“界海!?你個死子!總算捨得回來了?”婆婆一驚之下,趕緊關切地抱著他的臉左右一陣端詳,確認他沒事後才轉為喜悅,拍著他的肩膀笑得滿臉皺紋都開了花,“他們都你被大祭司冕下帶走了,婆婆也不知道真假,心裡可掛念……現在看來啊,是真有這回事!你呀,真是好運氣!可要好好修行啊,不要辜負了冕下的期望才是!”
大祭司?界海臉上的笑意凝固,愣在簾場,難道那位神神秘秘的先生居然會是傳中的大祭司?這跟他記憶中聽別人的,白髮蒼蒼滿臉正氣的長鬍子爺爺形象可完全不同啊!
婆婆見他發著呆不回答,還以為他是想到了修行的艱難之處,趕緊一轉口風:“不過話回來,修行也不能急於一時,還是要循序漸進才行啊……”罷就從腰間掏出少年房間的那把鑰匙,往他手裡一塞,又替他理了理白袍寬慰道:“行啦行啦,回來就好……先回房去吧,好好休息休息啊!”
界海懵懵懂懂地接過了鑰匙,又跟婆婆告別,滿腹心思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間。此時還是上課時間,宿舍里根本看不到人,就只有他的腳步在樓層間迴響,顯得格外孤獨冷清。
他慢慢吞吞走到了三樓最靠北的房間,熟稔的開啟門,看著房中那絲毫未變的擺設,一時竟有些痴了,不過肚子裡咕咕的飢鳴一陣陣催得更急,讓他不得不按下了所有雜亂的心緒。他抓緊時間衝了個澡,換掉衣服,又從最裡側的抽屜夾層裡摸出一個金幣——那可是他特意藏在裡面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