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洛綺堯不喜歡司幻蓮,是認為他是個不詳之人,他和他的生母,二夫人沐隱娘都是身帶不詳的人。
所以胡暮蘇雖然心底裡同情這個年幼的么弟,他是男孩子,他是整個王府唯一的男嗣,他的處境更加的艱難。
但是現在司幻蓮已經是駙馬了,他成為了一個新的家族的成員,他可以脫掉了身上的枷鎖,不必再已築南王府司小爺的身份卑微苟且的存活下去。
長姐出嫁的時候對父親說過一句話,她不希望再與築南王府有任何的糾葛。
雖然這話顯得冷酷無情,胡暮蘇看著父親眼中的淚幾乎都要落下來,可那是人們生存的本能,趨利,避害。
長姐沒有錯。
錯的是北央,錯的是北央皇室的祖訓,錯的是先帝爺們。
“公子。”胡暮蘇穩下了心神,吸了吸鼻,“多謝公子照拂之恩。若公子只是想用我去對付阿蓮,那想必是公子料錯了,我對付不了阿蓮。公子若想利用我與阿蓮說什麼,那公子謹請取了我命便是。”
她的語調平心靜氣而無任何波瀾。
沒有一絲的怨責,也沒有任何對人性的鞭撻。
自然而然的就像在說今日的天氣真好,難得一見的太陽都露出了面孔來。
百里明月卻聽得心裡發澀。
她那麼樣的認命,她為何那麼樣的認命?
他想起了在宮廷之中初見時的那個少年,眼底裡有火苗,一身英氣勃發,然而在眾皇子面前,在宮人面前,在嬪妃面前,在央帝面前,他卑微的猶如塵埃。
他之所以會喜歡與司小爺一同出宮遊獵騎射,是因為只有在馬背上的時候,只有在出了宮門的時候,在擺脫了宮廷束縛的時候,在身上不再凝聚了無數視線的時候。
那個少年,才是真正的司幻蓮,是他自己。
而在人前的時候,哪怕在自己皇祖母的面前,他依然乖巧收斂的叫人心疼。
那皇宮中的司幻蓮,並不是司幻蓮。
他想要這麼對胡暮蘇說,並非只有你們遠在蒼築關的家人們謹小慎微,步步為營,極力經營,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所有的人都是在惶惶之中度過的漫長十年。
可是明月又說不出口了,她已經過的這樣艱難,她已經認為自己是過的最難的人,即使如此她依然選擇自己的驕傲,不願用自己殘破的身軀去捆綁么弟,不願自己成為一道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