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一旦戴上了面具,想要脫下來也沒有那麼容易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
他真的有一雙很水靈,很清澈的眼睛。這樣的眼睛長在男子的臉上,不免可惜了,尤其還是一個終年戴著面具的男子。
“我知道,鬼瞳對你說的很多話,你都會覺得懷疑。”
“哦?”
“你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信任我。”
“所以你會欺騙他麼?”
彌荼又苦笑了一下,他笑起來的樣子——凡音心底不禁動了一下——楚楚動人。
就算臉上那條縱橫的傷疤,那樣可怕而觸目,卻依然阻止不了他的清秀淨麗。
他看人的時候,眼眸中乾淨的不帶一絲雜質。
這個人是鏡王?她總是要一遍遍質疑自己,然後否決掉那些動搖自己的念頭。
他就是鏡王!
就是百鬼夜騎的主宰。如今鬼擇多鐸已死,鬼部一片混亂,眾世子紛爭而起,螳螂捕蟬,而他鏡王——就是那隻黃雀。
他手中把玩著褪下的面具,每隻面具都製作的一樣,可是戴上面具一人分辨的出誰才是鏡王,他一身的煞氣,無人匹敵。
然而摘下面具,他身上的煞氣反而淡了。或許,淡的不是煞氣,而是人心裡對他的惡意。
他的指節粗糲,佈滿刀痕,大大小小的傷口,但指形依然修長漂亮,凡音忍不住假設了一下,如果從一開始他選擇做一個文人呢?
譬如說,他不是入了鬼面黑煞部落,而是羽翎部落,成為了天師的弟子,會不會完全就不同了。
此刻他應該做的就是縱觀星象天文了。
“你知道我臉上這道疤是怎麼來的了?”
“那日在藥池之中,你曾說,是鬼澤多鐸。卻原來是你自己?”
只有十二歲的少年,便可如此下狠手,在自己的臉上一刀劈下。凡音設想了一下,若是自己恐怕是做不到的。
她的嗓音不自覺的提高了一些,帶了些揶揄的意思,是出乎意料,也是對他之前向她隱瞞的不屑。
“我並沒有要瞞你的意思。為了讓鬼擇多鐸消氣,我當時只有那樣做。所以……”對他來說,下手的人無異於就是鬼擇多鐸。
“你恨他?”
鬼擇彌荼的神情很古怪,一時間陷入了沉思,隔了好一會才淡淡的說,“我沒有資格說恨,沒有資格恨任何人。如果要恨,被我恨的人太多了。”
這是什麼鬼話?凡音琢磨不透,飛快的放棄了。
“我的問題是,你有沒有對阿……阿瞳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