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緹!”
很好,很好。他終於崩潰了。
瘦高的瑪緹亞斯托住榮立誠差點墜下去的身體,用相當誠摯的目光巡視他俊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
哭啥呢?這男人可真是太沒骨氣了。
像他們這種有錢有名的少爺,哪樣環肥燕瘦的替代品不能有?幾乎絕版的原裝正品未必就一定適合嘛。
小侯爵瑪緹亞斯的聲線清涼如水,他咬字清晰,口音純正。榮立誠想,如果當年是這傢伙教他學西語,他一定會事半功倍,至少節約下來三年的語言課學費。
溫煦夜風悄悄拂過榮立誠的耳廓,男孩耐心的答疑解惑,把他斷斷續續的記憶連成了線。
他的臉啊,都要被連大小姐丟光了。
打樁時他口中叫喚的小雨,窩在被子裡手動上刑時低喃的小雨,在度假村客房裡酒醉時嘶吼的小雨,都不是那位可以跳天鵝湖和胡桃夾子的芭蕾舞者。
他被人賣了,還在替人數錢。
榮立誠第一次生出了被強儤的感覺,無法反抗,只能隨波逐流。他想起來,他是答應過未婚妻,要讓她當莊園主的。
他現在狠得一口白牙咬得咯咯作響,簡直想把她埋在莊園裡了。
榮立誠遊魂似的扶著牆壁一步一步走進酒窖。他有很不祥的預感,他覺得會在酒窖裡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腦海裡叮咣作響,彷彿是節慶日遊街人群正在敲鑼打鼓,街道兩旁的公寓陽臺上,有人向下揮灑繽紛的彩紙。漫天飛揚起來的熱鬧與歡騰,離得這麼近,又那麼遠。
他結實的長腿好像灌了鉛,每走一步,榮立誠的身體都重重地向下一頓。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立誠,訂婚的時候我穿這個好不好?
立誠,既然你和她已經生米煮成了熟飯,我祝福你。但是可以請你以後都不要再聯絡我了嗎?
榮立誠,我今天話撂在這裡。我此生就是讓人指著鼻子罵,也沒興趣和你再有什麼瓜葛。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到臺階底部。
這些陌生又熟悉的對白,如藤蔓蜿蜒,迅速佔領了他乾涸如荒漠的心房。
誰在說愛他,又是誰在說恨他。她是怎樣的蛇蠍女子,用最美妙的聲音對他說最難聽的話。榮立誠捂著嘴,強行把那股快要滿溢位來的噁心壓了下去。
他獨自一人在幽暗的通道里踉蹌地前行,左右兩邊整齊擺放的橡木桶,筆直縱深地通向盡頭。
冥冥之中,有一個拖著勾尾的黑影在半空中為他開路,它手執三叉戟,肩後的黑羽陰森地張開。榮立誠抬頭看著它,等待對方將解開謎團的金鑰匙交到自己手裡。
這個地方他來過很多次。
每一次,榮立誠都會去最深處的某個角落,他在那裡放置著一隻造型古樸的鐵盒。除了他,無人知曉它所處的座標。
而今夜酒窖的入侵者,無疑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