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棟命運的變化,還是緣于田遼瀋一家的幫助。
楊佩佩自從瞭解到劉棟就是田村的哥哥後,她就開始關注起劉棟來。起初,她也說不清這種關心的目的,彷彿她關心劉棟就是在關心田村。
她在田村那裡知道,劉棟在軍區報紙上經常有文章發表,她就每期都看得很仔細。發現劉棟的文章時,她會把文章剪下來,貼在本子上,時間長了,就剪貼了很厚的一本。
現在,楊佩佩似乎理清了思路,自己一直關注劉棟,原來是希望看到他的進步。劉棟畢竟是田村的親哥哥,哥倆遲早有一天會相認的,從感情上說,她不希望劉棟表現得太差,那樣的話,田村也會難受的。
理清了思路後,這天回到家裡,她把那個剪貼本拿給田遼瀋看。田遼瀋看著那些文章旁邊的劉棟的名字,不解地望著楊佩佩。從他們知道劉棟就是田村的親哥後,劉棟的名字就經常掛在他們的嘴上了。只要一說起田村,他們就會想到劉棟。
楊佩佩指著劉棟的名字說:不愧是哥倆,都那麼優秀。
田遼瀋還是不明白,他看一眼剪貼本,又望一下楊佩佩。
楊佩佩單刀直入地說:咱們應該幫幫劉棟,他們一家太不容易了。
田遼瀋明白了,他揹著手在客廳裡踱了幾趟。每次遇到事情的時候,他總喜歡這麼走一走。從他內心講,他喜歡那種自強不息的農村兵,他就是從農村走出來的,直到現在,他的根仍紮在農村,老家的墳地裡還埋著他的爹孃。也許是歲數大了的關係,他開始懷舊了,就是晚上做夢,夢見的也都是小時候的事。夢醒後,他就經常發呆,摸一把臉,竟然是溼的,他這才發現,自己在夢裡流淚了。
楊佩佩的話讓他醒悟過來,幫助劉棟就等於在幫田村。二十多年前,楊佩佩送王桂香回家時,進過劉棟的家,她把他們家的情況都對他講了。劉二嘎、王桂香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他們真的是太不容易了。當年,他們一次又一次偷偷地為王桂香一家寄東西、寄錢,還不是因為這一家人太難了?當然最重要的是,那也是田村的家。
田村是他們的養子,但從感情上講,比自己的親兒子還親。如果不是劉棟的出現,他們幾乎已經忘記了田村的真實身份。田遼瀋停下腳步,衝著楊佩佩道:劉棟的事我們要管,不僅要管,而且要管好。
楊佩佩意味深長地衝田遼瀋點點頭。
不久,田遼瀋出差去了趟十三師。
那天晚飯後,劉棟正在院子裡散步,田村急匆匆地跑過來,拉上他就走。
劉棟不明所以地問:排長,出啥事了?
田村不多說什麼,只是說: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師部招待所,走進田遼瀋的房間,劉棟才明白自己要見的人是誰,他有些緊張,也有些無措,慌亂地給田遼瀋敬禮:首長好。
田遼瀋是第一次這麼近地打量劉棟,從外形上看,兩個孩子並不像,仔細看,他們的眉眼和神態還是有些像。清醒過來的田遼瀋指著劉棟:你坐,坐吧。
田村把劉棟按到沙發上坐下,劉棟不知道田遼瀋為什麼要見自己。他為田村獻血,楊佩佩已經看過他了,連隊黨支部為此還給了他一次嘉獎,這事已經過去了。
田遼瀋沒提獻血的事,卻拿出了那個剪貼本:這都是你寫的文章,一個戰士利用業餘時間,堅持新聞寫作,不容易。
劉棟拿過剪貼本一看,自己都驚訝了,本子上整齊地貼滿了他的文章。他奇怪地望著田遼瀋,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田遼瀋把剪貼本拿回自己的膝上,拍了拍說:不錯,你是田村的戰友,他經常提起你,他在信中提到的戰友裡數你最多。
他回頭去望田村,田村衝他點了點頭。不論是在新兵連,還是到了警通連,田村每次給父母彙報工作時都要提起劉棟,潛意識裡,他已經把劉棟當成對手了。如果沒有那一次的投彈事故,說不定劉棟的進步會走在他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