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
霍芸好會冷不防給他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霍文山與霍芸好對峙良久,心中一直是在不斷的權衡。
平心而論,他是不信霍芸好真有那個烈性當場抹脖子的,可這死丫頭敢這麼猖狂的當面和他叫板,他卻相信對方一定是做了善後的安排,今天他若真逼得狠了——
霍芸好一個沒了親孃做後盾的女孩兒,跟他這個做父親的又不親近,以後必然沒什麼像樣的好親事可說,她在他面前就是赤腳的,逼急了她鬧個天翻地覆怎麼辦?
她可以不要臉,不要前程了,他卻不能就此豁出去。
所以,即便是心裡恨得已經恨不能當場將這女兒嚼碎了連骨頭都生吞下去,最終——
霍文山也只能壓下脾氣,作罷!
“好!好得很!”他指著霍芸好,這一口氣一放鬆,就彷彿喝醉了酒的人一樣,腳下就不穩的蹣跚起來。
想要撂下幾句狠話來,卻又突然發現他這女兒本身就已經狠到連死字都掛嘴邊了,他也確實沒什麼好威脅的了。
最後,便是一甩袖,扭頭跌跌撞撞的往主院那邊走。
卻也不知道是因為天黑,還是因為他被氣的狠了,再加上腳下踉蹌不穩,過拱門的時候,一條腿沒抬起來,直接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霍芸好冷眼旁觀,懶得理他。
“老爺!”有兩個家丁搶上前來,左右將他架起來。
霍文山也是一把老骨頭了,從年初被武曇兄妹打了一頓悶棍之後,加上心情抑鬱,這半年多里身體每況愈下,本就不太行了,加上方才生了氣又洩了氣……
兩個家丁居然一時也沒能撐起他來,他起身到一半就又腿軟的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又有兩個家丁提著燈籠上前來幫忙,湊近了一看,才發現他方才摔倒的時候居然磕了一嘴的血,不由的大驚失色:“老爺,您磕傷了?”
細看卻沒見他臉上有明顯的傷痕。
霍文山被霍芸好氣得腦子裡發空,這時候頭重腳輕,被人提醒了方才覺得不對勁,伸手一摸——
從嘴裡吐出一顆門牙來。
南梔覺得看皮影戲一樣,要不是霍芸好手裡還抓著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她幾乎就要忍不出當場笑出來。
霍文山最終還是被那幾個家丁護院半拖半抱著扶走了。
霍芸好掏出袖子裡藏著的刀鞘,連同匕首一起都一起遞給南梔:“戲演完了,收起來吧!”
她那父親,就是隻紙老虎,今天只要喝住他了,他便不敢再輕易上門了。
而方才鬧了一場,她自己也不是完全不緊張的,此刻才緩慢的吐出一口氣,平復了呼吸就又快步回正院,又推門進了廂房。
武曇和青瓷扒著房門看了半天的熱鬧,全都掩飾不住的神采飛揚。
霍芸好進門對上武曇光彩極盛的眸子,就尷尬的閃躲了一下視線,輕聲的道:“又讓你看笑話了。”
“呃……”武曇立刻反應過來,人家家裡愁雲慘霧的還得擠兌人渣老爹,她這情緒表現不太對,趕忙稍稍擺正了神色打哈哈:“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