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不斷,視窗的雨滴落在破瓦盆裡的聲音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清晰。
拉子道安靜了下來,因為這場雨。
安靜本來是一件好事,可是當所有人在安靜之中,一兩個人的嘈雜總會引人注目。
正當馬敬乾以為好的時機已經到來,他正樂哉悠哉地啃著花生米的時候,一把花生突然從遠處迎面丟來。
“好事沒一個,碰上的全是這些雜種,你樂個什麼勁兒!”
在牆角的位置住著一位中年人,他從來到這裡一直就沉默寡言,可今天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看不慣敬乾的行為了。
大家都叫他活三爺,之前剩兒娃背地裡曾告訴過敬乾與百衣,關於那個怪異中年人的背景。
他本來是安定的人,具體的名字也無從知曉。以前在安定有個不大不小的飯館,生意也算實在。
不幸的是,西關道石師傅在一次清剿幫派的行動中他的那家飯館受到了牽連,所以他才來到了這裡。
可是,關於活三爺這個名字大多都不太瞭解,看他現在古怪的脾氣彷彿內心藏著許多事。
好多次的睡夢裡他都顯得很暴躁,嘴裡嘟嘟囔囔地罵著,手腳還像是在與人拼殺一般。
他這一把花生米,敬乾著實始料不及,也許他現在和別的做生意的人一樣也是因為這件事而鬧心。
如今的馬敬乾更能隱忍,被這突然襲來的一下他也只是笑笑,但不免馬百衣不能放在心上,他都要睡覺的人了一下子就從破木板上竄了起來。
“活三爺你是想死啊?這我兄弟你要是再動一下試試?”
或許馬百衣結實的身體嚇住了活三爺,也或許是活三爺的心根本沒有放在這兒,只見他從牆角投來憤恨的目光而後一捂被子就倒頭睡去。
誰還沒有個心裡事兒,從這兒,馬敬乾也感受到了另一種滋味,同在一臥榻之中而心卻是相異,融洽與理解卻在一門心思想著未來中忽略了。
到了這裡來大多數的生意人也熟了,就這個活三爺卻始終異於他人,從開始到現在說的話可能還不到五句以上。
開始的時候,馬敬乾也是希望大家能互相有個照應想透過自己的方式與活三爺做個瞭解,可是許多生意人都在暗裡勸過他儘量少說話。
今天這一把花生米倒再次引起了馬敬乾注意,過後,他看著那個黑暗的牆角冷笑了笑。
到了夜晚,外面的雨都漸漸下的小了,朦朦朧朧中醒來他聽到的依舊是周圍人的唏噓聲。
他起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那牆角望去,此時的活三爺一直面無表情地呆坐在牆壁前好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大多數的人都摸著眼淚睡覺,敬乾慢慢爬起了身走到活三爺身邊,他將一把花生放在了床頭就走開了。
“你是不是還記恨白天的那件事?”
忽然,活三爺說話了,敬乾一點兒也不意外,他緩緩轉過身道:“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了,肚子吃飽要緊!”
“嗯。”,也許是因為敬乾這一舉動讓他心裡歉疚,他剝開了一隻花生丟進了嘴裡,“你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是這樣的,對嗎?”
馬敬乾煞時愣住了,本以為自己可以慢慢化解了矛盾,沒想到那活三爺卻完全看透了他的心思。
既然這樣,那就沒有什麼好裹藏的,說不定越是裹藏,像活三爺這樣的人日後會越加小心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