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過了幾日,又揚起漫天飛雪。
迷迷茫茫的飄白間隙裡,一座厚實的堅城四四方方。天寒,敬乾的凍瘡又泛起了毛病,路上被趕押地急,腳掌磨得熟熱瘙癢,卻又不能停頓下來。
銳行營的軍頭將手裡的劍一舉,與大門前的守衛營交接過令後,看也不帶看敬乾一眼,手一揮,敬乾便被帶了進去。
城牆下一道長廊,寒風直往裡面灌,哪怕是一身盔甲的兵卒都禁不住抱起臂膀,而敬乾早已習慣了。
一道長廊過後,往裡越來越暗,城牆磚壘的窟窿裡每過幾步就掛著一對火盆,用以照亮行路。
“手令!”
“過!”
直到過了三十餘步,敬乾才覺得身體有些暖和了,望前一看,一個面目清秀的牢門守卒正與軍頭交接換令。
敬乾藉此機會,悄悄向身旁的一名銳行營兵問道:“軍爺,不該是上衙門問罪嗎?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全程不說一句話,那營兵還算有些老實,張嘴就將目的報了出來:“都到這兒了,你還有什麼好問罪的,這裡是斬狼寺設下的地方官牢!”
敬乾覺得莫名其妙,哪有這樣的規矩,大清也不曾有過閉著眼睛就把人往大牢裡送的。本想著藉機面見格格,可沒想到都不衙門內受理一遍就送到了大牢。
“年紀輕輕好事不幹,做什麼好漢,好漢是隨便當的嗎?”,獄卒交令後,將敬乾樣貌仔細記了一遍,又打量了一番身長,記在了手裡的簿子上。
“走!”
隨著軍頭一聲喝令,眼前鐵獄牢門開啟,迎門剛進來就接上了一副鐐銬,牢內叫苦聲嘆氣聲一片。
敬乾從未見過這麼大的牢房,四處打量一番,周圍的環境倒是比喬家城的地牢要好的太多,不虧是皇城貴族的關設。
他向前走邊觀望著,長長一道廊內,竟然關押著上百號人。關押在裡面的人好奇地看著新來的夥伴,不做聲也沒有任何動作,偶爾有一兩間牢房內還是會看到魁梧的身影默默坐在角落,滿面惆悵。
直走過了一個轉角,再看這裡的牢房院內外面長廊內的亮堂,越到裡面光線越模糊。
忽然,敬乾聽得前面一間牢房裡傳來叮叮噹噹的敲打聲,那聲音有序地迴圈,像極了一首完整曲子。
好奇心驅使,敬乾恨不得幾步走上前去看看,可腳下的鐐銬與獄卒的嚴密看管容不得他自由。他只好隨著獄卒的步伐緊隨其後,那聲響越來越近,烏漆嘛黑的長廊被敲得陣陣空蕩。
當走到那間門的時候,獄卒突然停下了腳步,摸黑取出眼下的棍子朝著牢門不耐煩地砸下去,那個聲音戛然而止。
經過的時候,敬乾特意留神眨巴了幾下眼睛往裡面看了一眼,一個模糊的背影搭著一間破爛不堪的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