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各班解散。伴隨著經典曲目《難忘今宵》的歌聲,幾千人如流水般散開,湧入毓秀樓裡。剛要走時,任建宏突發奇想拍照留念,於是我們又放下凳子,在站臺上排好對。相機的閃光燈照亮我的視野,忽然間的愣神,我這才想起來這是我們第一次合照。
似乎感覺不錯,如果再多有幾次,那便更好了,忽然想起來在這之前的高三四班,合照並不多。教室的牆上還有我們從前在這間教室裡留下的獎狀,書櫃上也還有我寫的名字。
原來回憶往事並不是老人的專屬,而我或許也已經未老先衰,暮氣沉沉。其實道理是道理,生活還是生活,人在一天天地老去,奢望一天天消弭,最後變得像是捱了錘的老牛,喘息著在稀泥中艱難地翻滾。
我並不想這麼悲觀,只是暮色難免讓人心有所感。當我們拍好照,一次走下站臺,我與潘果果並排著,手裡拿著兩張凳子。走到後臺,忽然見到馬瀟瀟笑臉盈盈,潘果果略顯尷尬地從我手中接過凳子,從側邊離開了,一句話未說。
我注意到馬瀟瀟的眼睛似乎往潘果果那邊瞥了一眼,我只覺得這有些奇怪,卻沒有多問,估計是她好奇呢。馬瀟瀟哼了一聲,把凳子扔給我,我無奈地搖頭,笑了起來。真是的,活脫脫一個醋罈子,不過我喜歡看她吃醋的模樣,恨不得在那鼓起來的小臉上啃下一口來。
“行了,別生氣了,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已。”
人潮擁擠,馬瀟瀟已經走了好遠,我廢了很大力氣才擠到他的身旁,在她耳邊說。
“我知道啊,我不高興還不行嗎?”
這……
我無力反駁,只得拉著她的手,慢慢地順著樓梯向上,到了五樓其實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忽然,馬瀟瀟在樓梯間定住不動,我不解地回頭,問“怎麼了?”
馬瀟瀟面無表情,我總有些一股不好的預感,緊接著,馬瀟瀟問我“唐默,你記得我生日嗎?”
“你為什麼要問這個?”雖然在反問,可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原來我也不知道馬瀟瀟的生日具體是哪天。一想起因為她不知道我生日而生氣,臉上火辣辣地疼,被現實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馬瀟瀟苦笑,手掌從我的掌心抽出來,說“你不知道我並不感到意外,反倒是在預料之中。”
“我……對不起,其實我可以記住的,我……”
馬瀟瀟打斷了我的話,順著樓梯走上來,卻往五樓的樓梯口左邊走了,那邊是一個露天的樓頂,種植了一些花草,卻少人打理,如今雜草叢生,早已沒有當初撲鼻香氣,況且正是初冬,萬物凋零的時節。
高處不勝寒,晚風吹拂面頰,偌大的毓秀樓有幾分清冷,晚會早早結束,現在的毓秀樓頗有幾分人去樓空的悲涼,也只有少許在後面拍照留念的班級現在還在放凳子,教室裡星星點點亮著燈,只是幾分鐘的時間裡,已經有好幾盞燈逐漸被風吹滅。
馬瀟瀟倚著欄杆,風吹起長髮,掩住面頰,多了幾分陌生的嫵媚。馬瀟瀟抬頭望著天,只是可惜天空中漆黑一片,空無一物,如被一層幕布籠罩著。她朝我這邊看過來,便只是一瞬間的凝視,熟悉與陌生交織,她忽然勾起嘴角,似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