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讓人痛苦。
在某個夜晚,還是某個清晨,我在床上輾轉反側,遲遲未起。然後,我在看到馬瀟瀟微笑的那一刻,忽然間後退,然後躲在黑暗裡。坐在籃球場下,身後就是一陣又一陣歡呼聲,我告訴自己,那並不屬於我。
屬於我的,是這個秋天。
我曾經喜歡春天,可是今年春天的太陽帶來了一場雨之後悄然離去,暮色蒼涼伴著小雨,似乎秋天和春天都是一個樣。我喜歡流江街上小路上飄蕩著油炸土豆的香味,六塊錢一份對我來說實在是有些昂貴,只能看著路過的初中的漂亮姑娘們養眼,算作是另一種消遣。
我猶記得當時的暖陽,照在心上,像是被人擁抱著。只是應該再也看不到秋日的暖陽,中秋過後就是深秋,深秋之後就是凜冬,然後,就是遍佈整個世界的寒冷,令人不寒而慄。
我多麼希望現在就是一個擁有暖陽的上午,然後暖陽在某天撥開雲霧匆匆掃視一眼人間,那麼我就會取出被子曬去前一年的陰霾。忽然間下雨了,我一起的幻想都在這一刻破滅了,雨點不著痕跡打落在鼻樑上,如夢初醒,一切都只是幻境。玉蘭樹還是那棵玉蘭樹,青草還在呼吸,無論在哪個季節,就像是斷橋流水下的鯽魚,冬雪融化時沿著水流前往溫暖的水塘,與另一條等待春歸的魚相遇。
破舊的腳踏車在城蘭中學和風雨裡顯得格外慘淡,沒有我的日子裡這傢伙真的一點也學不會照顧自己。那晚搬著行李在人潮如浪的地體站欣賞對面的風景而弄壞了行李箱,上天真的時公平的,我看到了世間的美景,所以我要支付一個行李箱作為代價,又或許是上帝正好待春來山花爛漫時需要一個行李箱出去旅行呢?
小雨淅淅瀝瀝漫天,剛買的白色休閒鞋染上了汙泥,很是心疼。然後晚會提前結束,後面的幾個節目被取消,我穿過人群去取回自己的凳子,只是我去的時候早已經人去樓空,我猜是潘曉涵他們帶走了。
上個周的時候和韓君瑋,潘曉涵他們坐在火鍋城某個小餐館裡煙霧瀰漫的火鍋面前幹了一杯又一杯,似乎蘭城的酒更加醉人,幾杯下肚早已昏沉,酒桌上的遊戲也慢慢落了尾聲。可人生難得一浮白,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知是酒醉了還是我醉了,鏡子裡紅著臉像是遠去模糊的青春,往事如房樑上的白貓,夜深人靜月上梢頭時分,悄然和這個世界寂靜著,雙瞳倒印月光的輪廓,似刻意觸控。然後如春水不覺的恍惚在眼前,無數個我在身旁,遙望遠方。
我希望有一場大雪,我已經近十年沒有見過雪了。猶記得六歲時坐在火爐旁看著電視,然後窗外開始充斥著白色,爺爺帶我堆雪人,那是我為數不多的美好的回憶。
所以我希望的那場大雪一定要大而急,像是要迫不及待唾沫一切的樣子,然後掩蓋一切骯髒。
我在雨聲裡離開這一切,放縱這一切,人群已經散去,我是最後一個。然後在一樓和二樓轉角的著裝鏡前望著那個落魄的唐默,然後我才明白馬瀟瀟忽然選擇陳觀潮並不是一個錯誤,而且一個十分明智的決定。
過了今晚,這個秋天,就要濃了起來。
所有的分別似乎都是在秋天,可我和馬瀟瀟在夏末相遇,在中秋分離。這是我最討厭的一個八月,沒有之一。
這又是一個雨夜,可教室的燈還亮著,我實在是不想回去了,或許是任建宏還在安排一些假期的事宜。
這是二零一七年九月三十日,農曆八月十二,諸事不宜。